听到动静赶来的林姨和云柠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就见石少柏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里抓着剪刀不停剪自已的头发。
在他身体周围全是剪下来的断发，衬着雪白的地毯，加上他狂躁不安的神情，看着诡异又压抑。
那原本柔顺黑亮的长发，此时变得长长短短，像被老鼠胡乱啃食过一般。
有的紧贴头皮竖起发茬，有的垂在胸口，遮住半张脸。
眼神空洞又恐惧，看着好似要碎了一般。
“哥哥、哥哥——”
石少柏看见祁庭，剪头发的动作顿住，立马朝他张开双臂。
祁庭几个大步上前，拿走他手里的剪刀，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
祁庭用自已温热的怀抱给他安全感，石少柏埋在他怀里不停颤抖。
“她抓我的头发，我挣脱不了。我的头皮好痛！”
石少柏不停摸自已的脑袋，好像脑袋上还保留着被抓扯头发的痛感。
祁庭用自已的大手来回抚摸他的头，声音轻柔地安抚着，“不痛了，不痛了，哥哥的手自带神力，摸一摸就不痛了。”
“你才没有神力，只有我才是小龙人，但我的法力没有了。”
石少柏漂亮的脸蛋一片苍白，在祁庭怀里凄惨地哭诉。
“我不要长头发，我讨厌长头发，把它们都剪掉，以后就再也不会被抓头发了。”
祁庭附和地答应，“都听小柏的，小柏不喜欢我们就把头发剪短，剪一个更好看的发型。哥哥帮你剪。”
石少柏止住些哭声，从他怀里扬起脑袋，用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
“真的？哥哥帮我剪？”
祁庭温柔地擦去他满脸的泪水，一俯身，与他亲昵地额头碰额头。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种潮湿的灼热感，让石少柏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凌晨三点半，祁庭给石少柏围上围布，亲自给他剪头发。
石少柏安全度极度缺失，对祁庭充满依赖，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愿松开。
祁庭也纵容地没有阻止，就这么被他抱着，小心翼翼摆弄剪刀。
虽然没动手给人剪过头发，但看理发师给自已剪头发看得多了，动起手来也像模像样。
祁庭动作仔细，谨防伤到石少柏的皮肤。
一番操作下来，最后也给石少柏剪出了一个寻常的短发造型。
虽然不算多么精致，但也并不奇怪。
长到耳朵的位置，清清爽爽好打理，也再不怕被人揪住头发。
石少柏摸着自已短短的头发，有些不适应。
他跟着祁庭走到衣帽间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陌生的形象，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好像彻底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人。
意识到自已可能彻底回不去以前的世界了，不安全感再次将他裹挟。
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决堤，石少柏崩溃地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祁庭一颗心又狠狠揪了起来，“怎么了，不满意吗？那哥哥明天请个专业造型师给你剪好不好，剪个你喜欢的发型。”
祁庭跟着蹲下来，耐心地宽慰着他的心情。
石少柏摇着脑袋，抬起泪眼看着他近在咫尺、担忧的面孔，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的，永远不会。就算哪天你嫌弃我了，讨厌我了，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赖着你，让你想甩都甩不掉。”
石少柏像要求得什么答案一样，再问，“那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和阿茵姐姐比呢？”
祁庭毫不犹豫回答，“你最重要。这世上再没人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
石少柏哭湿的脸重新扬起了笑容。
他松开祁庭的脖子，眼睛恢复了以往的光亮和明媚，认真地与他对视。
“那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石少柏无比认真，像是宣誓一般，一字一句道，“决定……从今以后，你也是我心里第一重要的人。在这个世界我最信任你。”
祁庭看着他明亮、真挚的眸子，胸腔被剧烈震动，心像泡进了温泉里，又软又暖。
沉默了半晌，他才声音沙哑，状似平静地玩笑，“这么快就不要你阿茵姐姐了？”
“阿茵姐姐有她自已更亲更信任的人，我不是她的第一，更不是她的唯一，所以我也要把她往后排。谁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就把谁放在第一位，这样才公平。”
“谢谢你，能让我重新成为你最信任的人。”
祁庭主动抱住他，像是抱住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云柠看着镜子前依偎相拥的两人，默默离开石少柏的房间。
她跟林姨道，“跟你们祁爷说一声，我回去了。”
林姨有些担忧，“那小少爷他……”
云柠长长地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他现在有了新的精神依托，对这个新环境产生了新的信任和依赖，只要不再刺激他，不会有大问题。他现在精神内核强大了不少，是在稳步好转。”
林姨听她这么说，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麻烦您了，特意跑这一趟，还跟着折腾了大半宿。”
云柠看了看闭上的房间门，眸中有化不去的愁绪。
“他是小庭的心药，他好小庭也才能好。希望这两可怜孩子，都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石少柏不想再教孩子游泳了，他对游泳有了阴影。
祁庭自然不会勉强他。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为了更快化解那天的惊吓带给他的影响，祁庭将工作全部搁置，天天带着他出去玩。
石少柏这次的发病结果比祁庭和云柠想象地要好。
他能够自主宣泄情绪，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将情绪都积压在心里，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
剪去让他受伤的长发和排斥游泳，都是宣泄情绪和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因为情绪得到了充分的宣泄和安抚，他才能一两天时间就缓了过来。
“我不教小朋友游泳的话，那我怎么赚钱？我还欠云柠老板十万块呢。”
石少柏发起愁来，不知不觉就把欠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祁庭已经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