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义愤填膺,任谁听了都被带进去情绪,俞永光的思绪也随着这番话,想起了五年前那天与顾清在王府池塘边钓鱼的一幕。
王府池塘中大多是不能吃的小金鱼与锦鲤,可两人却异常喜欢钓鱼,哪怕钓上来也是放鱼回去,都乐此不疲。
顾清刚钓上一条小锦鲤,年少意气的他对着锦鲤许愿道:“愿姜朝太平,海晏河清。”
俞永光那时听完还嘲笑了一声,谁知他将那条锦鲤也递给自已,让自已也许一个愿望。
那时的自已,是怎么说的?
“愿姜朝再无战事,自已将来成为保护百姓的将军。”
俞永光从过去的记忆反应过来,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有了几秒清明,又恢复了往日那样,斜眼瞥了一下顾清,他还是那般的温润明月公子,可自已也不是那般莽撞的人了。
他用力握住温若若的纤细玉手,在顾清面前宣示了主权一样道:“我记得,所以,他必须死。”
什么?温若若不明白他说的话,却见一名侍女送上了一壶酒给顾清,不可能,俞永光不会杀他的,一定有什么理由。
顾清看着温若若那被别人握住的手,冷心冷面的拿起酒道:“你是要我做你京都的棋子?”
俞永光满意的笑了笑,他还是那么聪明,聪明到现在十分的令人讨厌,低眼见那神色紧张的若若,她紧张顾清?
她这么些年还是和顾清关系最好,俞永光心中的占有欲莫名开始作祟,故意道:“不用喝了,做棋子还是便宜了,来人,把他拉下去打二十板。”
温若若已经越发弄不明白这个人了,他一会喝酒一会打板子是要做什么。
眼见顾清真的要被人拉下去打板子,温若若不可能真的不管,立即开口道:“俞永光!你放过他。”
俞永光心中的怒意翻了一层又一层,她的手如今都在自已手上了,为什么还要替顾清求情,他就这般好吗?
没有俞永光的命令,顾清依旧被人带出了营外,他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不发出一声,可温若若听着外面的一下一下板子声,是真的无法忍耐了,想甩开俞永光的手却被他死死抓住。
温若若声音也有了些哭腔道:“放过他,他可是顾清啊。”
俞永光任她如何说都不为所动,手越发用力,怎么样都不肯放开。
温若若因着情绪波动太大,心脏刹那间传来一阵刺痛,比往日疼的还厉害些,头脑也渐渐无力变黑。
在温若若倒地的一瞬间,莫应川立刻的接住,比俞永光快了半分抱住了她。
莫应川自从进来就一直降低着自已的存在感,在暗处观察着全局,不到出手的时候绝对不出手。
俞永光意外的看着眼前如此武功好的人,温若若娇小玲珑的身体被他抱着,莫名有些碍眼,而且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讨厌的气息。
莫应川识趣开口道:“我是王爷派给公主的侍卫,公主如今病情发作,还请将军让人来医治。”
他的话说的情真意切,俞永光也信了七分,若若既然出来了王府,身边定然有王府的人去照顾若若,便放心让二人跟着军医离开。
至于营外挨了几板子的顾清,俞永光也没了兴致,便让人拉下去关牢里了。
俞永光坐回首位深思着,他本以为朝廷会派下兵部的人来巡视,到时候自已灌药控制他为自已所用,没想到来了个顾清就算了,连若若也来了。
这可不好办,他们这一群人是回不了京都了,现在的计划还未到时候,贸然开始怕则是败局。
赵忠见他如此焦头烂额,于是讨好的上前道:“将军,我看不如就将玉安长公主囚禁,逼迫当今天子,我们也好占据这南方这一带。”
俞永光抬眼,轻轻一个眼神,吓的赵忠再次跪下求饶,“将军,将军,饶命啊!”
赵忠被副将拉了下去处死,副将嘲笑的看着他,也不看看将军对玉安长公主有多么在意,竟然还敢提这种方法,真是活太久了。
陈徐副将站出来道:“将军,不如先拖拖,让顾清送信迷惑朝廷,等过了两月,我们就可以开始计划了。”
两月,还是太久了,不过也没有办法了,俞永光道:“就按你所说,两月后开始计划。”
而另一边晕倒的温若若已经置于床上,军医仔细的探过脉,叹了又叹,如此虚弱的脉象,怕是寿数不到几年,按下心中的可怜感情,依例的开了药。
床上的温若若神情带着些委屈,面色苍白的不像话,粉唇也也没了血色,活脱脱一个油尽灯枯的模样。
莫应川用手小心的整理好她的碎发,轻轻拿起那被人抓红的手腕,轻柔的涂着药膏,生怕弄得她不舒服。
“很疼吧。”莫应川对着床上人心疼道。
温若若无法回应他,仍还在自已的梦境中,梦回了那段美好的日子。
那年温若若十三岁,师傅刚离开王府,性格也变得敏感和焦虑,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日的安静待着,不想说话。
五年前景昭王府大婚,那时的俞永光作为弟弟来给俞雪如送嫁,在当天大婚的宴会上多喝了几杯酒,醉醺醺的走在王府后院中意外落水。
也是被在喂鱼时的温若若偶然发现,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了他上来,也是那次落水,又病了两个月,俞永光他也被阿嫂留在了王府里照顾自已。
自从救下落水的俞永光后,在病榻上休养的温若若情绪更加低迷不振了,甚至一度想过就这么病死了也好。
俞永光那时的性格傲气智敏,看出了温若若并不开心,便趁着没人时,偷偷带着温若若出来院中放纸鸢。
后院中,温若若笑颜如画,蹦蹦跳跳的举着纸鸢,脸上终于了生命的活力,笑着高声道:“看我的纸鸢放得多高。”
俞永光鼓掌也笑着回应:“是啊。”
却不知那是温若若第一次放纸鸢,第一次被人当作是一个健康的人,不用被人格外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