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的监视，欧阳贺已经准备动手了。”
“哦？时间。”
“明天晚上九点。”
“知道了。”王旭摆摆手。
女人冲他鞠了一躬，转身带上了门。
“你把她在身边留了十五年。”祁泽用下巴指指门外那个远去的背影，又补上一句：“荣弦棂。人们都以为她死了，对吗？”
“不，”王旭起身站到落地窗前，祁泽紧跟着他。“欧阳萧，他这十五年里没少找她。”
王旭点燃一根烟，凝视着窗外：“我最讨厌他这种人，那么愚蠢，像个傻逼一样。”
“为什么？”
“他总会让我想到以前的我，那个无能却天天大喊着‘我要报仇！’之类的我。”
“这两者有关系吗？”
“不知道。你知道我这个人话说的多了就会乱。”王旭冲祁泽喷出一口烟。
“可蠢小孩儿就是蠢小孩儿，他的路他自已要走，没人拦得住他。值得庆幸，当年的愿望你如今实现了。”
“没有，还没有。”王旭的目光忽的变得狠毒起来：“欧阳萧，我要让他也亲眼看着所有人死在他前面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看他哭着求我杀了他，让他能毫无愧疚的去死，让他也背负我曾经体会过的绝望！”
他忽然疯了似的擒住身旁祁泽的手腕，力气之大让祁泽怀疑他的手骨几乎要断了。王旭的眼里布满血丝，他深情的看着祁泽散发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色的脸。
“祁泽，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你会陪着我的对不对？不管我是谁，变成什么模样？”
祁泽的身形没有王旭宽大，力气也没有王旭足，他只能腾出那只没被王旭所束缚的手，轻轻的拍打着王旭的后背，但王旭还是死死的盯着他。
他只好探身上前，轻轻的覆上了王旭还残留着烟草香味的唇。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爱你。”
……
欧阳萧放下筷子，抽了几张纸巾擦擦嘴，然后默默的欣赏着面前高欢和小旋风的世纪大战。
“去去去！我都喂了你五块儿肉了！”
“汪！”
“嘶，别咬！做狗不能太贪心！再吃你会发福的！”
“汪汪！”
“你敢发福我就把你砍了放冰箱里留着过年给欧阳萧做狗肉吃！”
“汪呜！”
“你你你……你叫也没用！”高欢一次次拍掉探到餐桌上的狗爪，终于忍无可忍的在欧阳萧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抱起足足有六十斤的大肉狗把他扔出了餐厅，然后从里面锁上玻璃门。
“汪呜……”大金毛不明所以的委屈着，抬起两条前爪在玻璃上来回的蹭。
高欢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坐到饭桌旁边坐下来。
“这只金毛刚来我们家的时候……”高欢在空中比了个圈“才这么大，站起来都摸不到我膝盖。你看看他这几年肥成什么样了。”
欧阳萧看了看那个圈，然后又扭头看了看那条狗：“嗯。”
“侯悦和苏七馋它很久了。”高欢不自觉的舔舔嘴。
“嗯……我问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的问问。”欧阳萧别别扭扭的开口。
“怎么了？”高欢喝了一口鸡蛋汤。
“你……还喷女士香水啊……”
“……”
“……”
良久，高欢咳了一声：“没有。”
“可我闻到香水味了。”
“……”高欢觉得自已眉梢都在抽搐：“那是我妈的香水。”
“哦。”欧阳萧连忙点头：“我有个姐姐，她家也是这种味儿。”他小时候没少被那堆五颜六色的笔和盘子折磨。
欧阳萧想起儿时他姐姐张牙舞爪冲他扑过来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顺势向椅背靠去。
下一秒，他疼的蹦了起来。
“我靠！”他忍不住出声。
高欢连忙站起身扶住他：“你怎么了。”
“高欢！我发现我一遇到你就……那叫什么……祸从天降，生不如死，跟你待在一起我一定会折寿的！”欧阳萧咬着牙揉着后背说。
“咳，我看看。”高欢绕到欧阳萧身后，把他的运动服掀起来。
欧阳萧腰部的线条若隐若现，似乎比高欢想象的还要细上一圈。
“不用！”欧阳萧触电般的转身面对着欧阳萧：“卫生间借我用一下，我自已看看就行了。”
见他溜的比兔子都快，高欢只好放开欧阳萧，欧阳萧打开餐厅的玻璃门，一溜烟跑了。
高欢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忽然，餐桌上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高欢走过去，发现那是欧阳萧的手机。
“喂，有人给你发……”他突然噎住了。
消息？
手机上备注“叶澜”的人给他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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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第一反应是捂脸，然后后悔自已为什么视力这么好。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咳……”高欢忍笑忍了半天，终于在看到欧阳萧黑着脸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忍不住了。
“干嘛，笑的这么猥琐。”
“有人给你发消息。”高欢一本正经的指指欧阳萧的手机。
“哦。”欧阳萧给自已倒了杯水。
“……”欧阳萧把水喷了。
神他妈岛国小电影。
他下意识发了条语音：“叶澜你是不是有病。”
高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往客厅溜。
叶澜的消息又过来了。
—得了吧你，我辛辛苦苦给你弄的网站不要白不要。
高欢再次捂脸。
欧阳萧觉得周遭空气有点火热。
“不是，高欢你听我解释，我……”
“没事，不用解释，我懂。”
你懂个屁！
“我不是，我没有，我……”
“我不外传，你放心。”
“……”
清晨，阳光越过窗棂倾斜而下。
高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出神。每每空闲的时候，他总能一个人发很久的呆。
防盗门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高欢一愣，然后迅速起床穿衣，他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女人拎着大包小包挤了进来。
“哎呦喂，可累死我了。”女人踹掉脚上的高跟鞋，把手中的纸袋扔到沙发上，然后整个人也瘫了上去。
高欢上前帮女人拿掉身上的风衣挂到衣架上皱了皱眉：“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哎，你不懂，这是女人的消遣。”高欢妈妈笑道。
“……行吧，我给你把东西放到你屋子里了。”
“嗯嗯，我儿子真乖……昨天有人来咱们家了？”女人突然问。
“嗯，一个朋友，来吃饭。”
“嗨，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啊，妈懂，你看妈啥时候管过你，男孩子其实完全可以小时候多搞几个对象练练手。”女人随意的说着。
“小对象？练手？”高欢一愣。
“对啊，一个小处男什么都不懂，长大了怎么和优秀的女孩子谈恋爱？”
“……”高欢干笑一声，一头扎进卫生间：“渣男。”
“啧，儿子，你变了。”
“什么？”
“你现在就两个字，虚伪。”
“……”高欢往自已脸上泼了一把水。
“你们学校有规定剪发吗？”
“没有。”
“那感情好，听妈的，去弄个锡纸烫。”
“……嘶，不是，几年前的破梗了，你倒是先说说我欺骗哪个女孩子感情了。”高欢含着牙膏口齿不清的说。
“我妈跟我说你上小学那会儿老跟女孩一块儿上下学。”
“那我不就跟一个女孩走过吗？而且现在人家去北京念书了，我到想祸害人家，我配吗？”
“你得了啊，幼儿园的时候就进女厕所。”
“幼儿园的厕所是不分男女的！”
“是吗？”女人挠了挠头：“行吧，哎你给我说说昨天来吃饭的那人呗，她多大啦？长的怎么样？你们什么进度呀？想好怎么甩她了吗？”
“都说了那人是我朋友，是个大老爷们儿，甩什么甩。”高欢翻了个白眼。
“…啊？”
“还有，我现在在很认真的追一个女孩。你一天天的别瞎说。”
“……行吧，你开心就好。”高欢妈妈撇撇嘴。
“你去先躺一会儿，我给你煮牛奶喝。”
“不喝。”
“……”
“我要喝八宝粥，还要吃肉。”高欢妈妈抠着手眨巴着眼睛说。
“得得得，我出去给你买。”
—起床了没，我妈回家了。
高欢提着塑料袋从超市走出来低头给欧阳萧发了条消息。
—起了。
对方秒回。
—她以为你是女孩子。
欧阳萧满脸黑线的看着高欢发给他的消息。
所以呢？这点小事儿也要和他分享吗？
—那你和她解释一下。
他还是很耐心的回复。
—你今天晚上还出来夜跑吗？
高欢问。
—有事。
—那好吧。你别想多了，我是看小旋风好像想你了。
—这有什么好想多的，你真把我当女的了？夜跑的话以后有时间再约。
—嗯。
欧阳萧退出聊天软件，返回游戏。
仅仅几句话，系统就默认他就挂机了。
欧阳萧叹了口气，干脆退出了游戏。
在某处他看不到的地方，四名队友怒摔手机：“我靠！什么人啊！举报他！！”
欧阳萧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过了一会儿又爬下床，打开桌边的日记本，草草数笔写下了一个名字：欧阳贺。
欧阳萧的日记本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人名拼凑而成的，似乎只要提到日期和人物，他就能完整的回忆起这一整天与这个人的所作所为。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干干巴巴的原带铃声在房间里环绕。
“喂？”
“哥哥哥哥哥！！！！爸昨天是不是又给你打电话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小女孩的声音闯入他欧阳萧耳膜。
“嗯。”欧阳萧合上笔盖。
“你还真答应他了？”
“雅雅，有些事情拖得越久，代价越深。”
“我靠！你有病啊，他明摆着就是想弄死你你还真去给他送死？”十三四岁的女孩拍着桌子大吼。
“嘘，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的你知道！上次……你知不知道上次…上次……你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小女孩结结巴巴的，欧阳萧觉得她似乎下一秒就会嚎啕大哭。
欧阳萧一只手捏着笔转了两下：“嘶……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确实有必要立遗嘱。”
“……”女孩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良久，欧阳雅雅缓缓开口：“你……别瞎说，你肯定会没事的，多保重，爸爸这边我会帮你的。”
“哟，”欧阳萧轻笑一声：“听你这话，他还打算带上你啊。”
“哥……”
“雅雅，你看你爹都把你带成什么样了。天天在学校里和一群男孩儿称兄道弟。”
“我没有！那群女的都不跟我玩!”欧阳雅雅争论道。
“天天扯人家头发，哪个姑娘愿意和你玩？”
欧阳萧轻笑了一下，可那一抹可悲笑容却被藏匿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他不再理会欧阳雅雅在电话那头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不断说话的声音，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