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坐在宁寻婉旁边,他们已经喂了好几种食物了,她愣是没吃下去几口。
正好伏蕊又端来一碗里面有一堆叶子的“粥”,这可把本就生起闷气的黑曜气得口不择言:“这是粥?就点破叶子,能吃?”
黑曜脸色黑了下来,就算他没待在人类的地方生活也知粥不是这样的,熬粥的食物应该是米,而不是叶子。
伏蕊羞愧不已,手中的木碗不稳差点掉下去,黑曜及时接住,也不再责备她。
“这里也没有别的了,我就只能摘些能吃的叶子熬了。是你说的找能吃的东西,我就只找到这些……”
水亦看到伏蕊说着说着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那泪欲掉不掉的让他不由得心疼,也不管那人是他一向敬重的黑曜,埋怨道:“你干什么这样说,能吃的蘑菇、果子都是伏蕊找到的,她要能找到别的,还用熬叶子?”
黑曜也觉得自已的话说重了,可又拉不下脸来跟伏蕊道歉,那别扭的样子让水亦又有些气愤,待要再说却被伏蕊拉住了袖子,心下无奈,撇过脸去不再说话。
森林里响起虫鸣声,分外寂静,夜色下几人神色变幻莫测,他们都有心想缓和下气氛,却也明白此事越扯越乱,还不如放任他们自已先冷静一下。
今夜无风,但他们却有一种似乎很冷的感觉,几人察觉到各自搓了搓手,然后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似乎一直忘了什么事,对!从刚才起总做和事佬的水楼竟一个字没说!其实是水楼不见了!
“你们有谁见过水楼吗?”
黑曜面露难色,这大半夜的水楼去哪了?看水亦跟伏蕊那茫然无措的表情就知,他问了也是白问。他倒是想去找水楼,可这边也不能放任不管吧,这两人跟着他,他不放心,不跟着他,他也不放心。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右边一条小径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入目的是一个跳动的红点,那应该是有人拿着火把正向他们这边赶来,八成是水楼。
近了,果然是失踪了的水楼,几人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几人就怒瞪他,黑曜都紧攥拳头了,仿佛下一秒那拳头会打在水楼的脸上。
水楼的性子温和,却不善言辞,此时他像是豁出去了的样子,嘴唇抿紧,双眸紧闭,想着承受接下来的拳头,不过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痛,一睁眼就见几张放大的脸不知何时凑到了他面前。
“你……你们这……这是要……要做什么?”
水楼纵使有心理准备,却也不防他们靠过来直直看他,被吓得变了脸色,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身体因惊吓过度早瘫软了,在倒地前被他们扶住,待他站稳,几人仍沉默不语,把他搞得很不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迷路了才找到回来的路。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声音虽不稳,话里却充满了真诚。
水亦梗着脖子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想捉弄我们呢。”,话里没有恶意,这话倒像是在赌气,为得是掩饰他刚才的担心和愧疚。
水楼是水亦的亲大哥,比他大三百岁,从小水亦就不担心他哥会出事,因为他哥是他们族中的佼佼者。
但在七十年前,他哥在族中大比输了,之后他哥就有些颓废,修为也倒退到连他都打不过的地步,所以每次外出他都会一直保护他哥。
“你手里的是什么?”
“你们不是想揍我吗?”
水亦和水楼同时开口,水亦指了指他怀中的东西,示意他先回答他的问题。
“这些?我迷路了一直找不着回来的路,不知走到哪里就遇见了一个本地的精怪,我饿了,她就给了我这些果子,说这种果子既能解渴又能填饱肚子。”
水楼说这话时脸悄悄变红,给他清冷的面庞上添上了别样的美。那可疑的红晕让两个少年都觉这其中有猫腻,但也不点破,听他那意思这林中除了他们还有别的精怪,只是白日里为何没见到呢?
“唔……”
宁寻婉悠悠转醒,她晃了晃发胀的脑袋,感觉全身僵硬,她稍微活动了下筋骨,一抬头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抬手揉了揉眼,眼前清晰看见有三男一女共四个人。
黑曜在宁寻婉发出声响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耳力远超其他几人第一时间听到,也第一时间看向她,正好对上她疑惑的眼神。
两人对视好久,黑曜率先低下头,若是细看的话,他的耳朵连同脖颈都红红的,他并不适应与异性对视,一对视就忍不住脸红。伏蕊是相处久了习惯了,宁寻婉是陌生女人,自然而然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宁寻婉倒没什么,她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明明是在一处空地的树前饿晕了,醒来怎么是在森林里?旁边的一堆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也未打断她的思绪。
眼神清明时就见那几个人到了她身前不远处,正审视地打量她。
她笑了笑,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几人踉踉跄跄地到了她跟前。为首的黑曜不住地给自已打气,小心谨慎地靠近宁寻婉,用身体挡在了伏蕊他们。
“你是谁?”黑曜问。
“你又是谁?”宁寻婉问。
宁寻婉温和一笑,温柔和善地和他们交谈了一会,互相了解之后又静默无言。黑曜他们在她昏睡时敢靠近,可人醒了他们却不敢靠近了。
他们隔着老远找了处地方搭了几个帐篷,还好心地给宁寻婉在原地搭了一个,这夜几人都安心睡下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森林雾气大辨别不了方向,三两成群的宜川人结伴同行向深处行进,他们的面容憔悴不堪,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双腿麻木地前行,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诡异。
宁寻婉苏醒后就上了天庭,没多长时间熟悉这里的人事物,意外遇上黑曜他们,觉得他们很有趣,就对他们说要带着他们一起参观她的“家”,这才走出森林没多久就遇上这样的景象。
“寻婉姐姐,他们是人,应该就是宜川的百姓,但他们看起来很奇怪,死气沉沉的。”
“嗯,我觉得也很奇怪,我们躲在暗处再观察一会儿吧!”
宁寻婉找了处隐蔽的角落躲好,向那几人招了招手,他们过来围在她身边。
一个穿着体面的美妇人突然大喊大叫,跑上去对着最前面的头发花白的穿官服的老人不依不饶,话虽听不清,但语气恶劣,可那老人并不反驳,由着妇人哭诉,等她哭累拍了拍她的手,轻轻推开她径直向前走。
“徐家嫂子,你何必呢,你爹他,唉,县里已经丢了不少孩子,又不是只有你儿子丢了!
你爹林大人可是个好官,你身为他女儿怎么那么说他,他这不是来桃花坞求神帮忙了嘛,你可别添乱了!”
一个衣着端庄的妇人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到了徐林氏面前,摇了摇头这般说道。
过了两个时辰,时间已近正午时分,他们头顶的太阳光线毒辣,他们却仍旧前行。
带头的老人在前面每走几步就重复喊几句:“神灵大人,宜川县这七八年里因有恶灵作崇闹得人心惶惶,恳求您帮帮我们!
县令林鸣山及宜川百姓定当对您的恩情感激不尽!我们为您建庙供奉多年,恳求您念我们虔诚祈祷的份上显灵,为我们宜川除掉恶灵!”
末了,还三跪九叩,双手合十祷告,表情诚恳,后面乌啦啦跪了一片。
“恶灵作崇?”宁寻婉若有所思,帝君说去凡间要多做善事,她是不是可以帮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