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原来这么大啊。”沈慈入帝都城是在马上，这么多天出行也是坐在马车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完整的帝都城。
“待的时间久了，也就不会觉得大了。”轩辕郁轻叹一笑，“总有一天你也会厌恶这个地方的。”
他们自从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帝都城，见惯了这里的生离死别、阴谋假面，自然不会在觉得这座繁华的帝都城很美好。
卯兔和巳蛇也借着玄武楼高，很快就注意到方才察觉到的气息是在青龙西街的方向。
卯兔的直觉告诉他，他们是冲着谢观去的。那个伪装成番邦人的男人，它曾经见过。
沈慈没因轩辕郁的话而扰了欣赏帝都的兴致，只笑着答道，“那就打赌，赌我什么时候才会讨厌这里。”
轩辕郁自然愿意与他打这个赌。
……
孔府。
孔叙站在长廊里，手上捏着一张信件，身后跟着面无神情的孔允。
“父亲……”
孔叙道：“目的既已达到，便不要再演那一派寻死觅活了。”
孔允只轻应了一声。
没多久，管家领着人出现在长廊上时，孔叙罕见有些伤怀。
沈池尉比他记忆里要苍老了不少，可那种桀骜不驯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他扯唇一笑，对来者调侃了一句，“还以为，你还要过几天才记起来看我。”
明明十八年不曾相见，可在此刻碰面的瞬间，熟稔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看你说的，我昨日才回帝都，今天就来看你又不晚。”
如此轻巧的语气，倒是让孔允诧异的抬了抬头，在看到沈池尉的瞬间，唇瓣微动。
“沈叔……”
沈池尉笑道，“子云小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有什么话去院子说吧。”孔叙叫管家去小厨房准备了待客的茶水吃食。
为了等沈池尉，孔叙可是闭门谢客连国子监都没去。
管家端上来茶具，孔叙便捋了捋衣袖打算亲自沏茶。石桌上，他取了一块茶饼有条不紊的操作起来。
沈池尉曾经有在孔允年少时教他了一招半式，虽很久远，却也是段难以忘记的记忆。
很快孔叙便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沈府没了仆人，偌大的宅院也没打扫，你和瑾戈昨日是怎么安置的？”
沈池尉抿了口茶，提起这个眉目便弯了起来，“在我们进城的前一天帝师大人便叫人打扫好了沈府，因而我们没费什么力气。”
“帝师？”孔叙微不可察的变了脸色，“他倒是贴心，还叫人提前打扫。”
“不过是故情罢了。说起来……你知道吗，昨日殿下喊我外祖父了。”
沈池尉说起这件事情来就像是变了个人全然没有刚才的肃穆稳重，铁汉柔情不过如此。
孔叙噙着笑，“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从前你炫耀阿笙第一次学会说话喊你爹的时候，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沈池尉也无比怀念从前的时光，“是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察觉话题突变，孔允主动提了告退便拿着那杯还没喝完的茶盏离开了。
孔叙道：“这次你打算在帝都城待多久？”
“没多久，过几天就走了。”
“你就不担心明王会被朝堂风波算计进去？没了沈家的助力，他必定会被卷入各种阴谋当中。”
“我知晓。”沈池尉道，“原先我是打算把殿下带离帝都的，可是如此一来非但陛下不答应那些其他皇子党派的朝臣也不会乐意的。”
孔叙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有没有重回朝堂？”
“原先便是你主动辞官，这么多年陛下也一直惦念着沈家的情分和功绩，若你愿意我可向陛下觐言。”
沈池尉摇了摇头，“我无意让家人再入朝堂，殿下那里我拜托了帝师看顾一二。”
“殿下喜欢帝都城，我也不好强迫于他去江南。”
“你心慈手软的毛病还是没改，上次阿笙的事情便是先例，这会儿怎么又不长记性？”
“那能怎么办，我与他的关系陌生，贸然说要把他带走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的僵硬。而且这不是还有帝师在吗。”
“你信得过他？”
“自然。”
“既然你信的过，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对了，瑾戈呢？”
“去魏国公府了。”
“他这是去算账了？”孔叙揶揄问道。
“谁知道呢。”沈池尉笑了一声，明显是装作听不懂。
孔叙会心一笑，又给他添了一杯茶，“只希望他这一去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他自有分寸。”
帝师府。
谢观看着面前出现的两人，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一旁的容与则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恩师，不必这么烦恼吧。”安倍贵志讨好的笑了笑，瞧着一副好弟子的模样。
“容与，去给他们安排客房。”
虽然谢观很不想和他们纠缠，可事已至此，倒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与听谢观都这么说了，自然没多嘴，瞥了一旁的侍妖。
安倍贵志和八雲入座时，各取了一杯茶，谢观垂眸注视着手中的茶水，“那条大蛇就藏在城里，在何地方我不便不告诉你了。”
安倍贵志笑道：“恩师这是想考我？”
“你出师许久，考验考验你也无妨吧。”谢观面不改色道。
安倍贵志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轻巧应下后便不慌不忙的饮下这杯茶水。
八雲在初入帝师府时便一直觉得这个地方的气场很不对劲。
这个府里到处都是妖的气息，甚至这里的仆从都是妖。总不能说这里所有妖都是谢观的侍妖吧。
谢观察觉到那双炽热的目光已经盯了他很久，抬眼与其对视时，那眸光像是能洞穿八雲一样。
“这位也是阴阳师？”
“瞧我这记性，恩师这位是我的友人，八雲晴斋。”
八雲微微颔首道，“见过谢法师。”
“阁下似乎对我很有兴趣。”谢观单手将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一道很轻的响声。
八雲并未有意隐瞒自已的用意，干脆道：“我想与法师切磋一番。”
安倍贵志连忙拽了拽八雲的衣袖。
他先前就跟八雲说过，不要招惹谢观，奈何这人是个纯纯崇尚咒术的偏执狂，非得与强者切磋。
一直沉默的容与也在听到八雲是要来打架的，当即变了脸色，瞳孔骤然一缩直勾勾的盯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