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还注意到他的眼尾有颗红痣,若是肤色在白些或许会很显眼。
少年被沈慈盯着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是想来谢谢您那天救了我。”
“谢我啊,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啊。”沈慈觉得他还是真的想谢,还是得去谢宁继,毕竟后面的事情都是宁继去处理的。
“不,那时若不是您和宁继大人,只怕我早就死了。宁继大人我谢过了,但唯独没能亲自向您致谢。”
“呃……你叫什么名字?”
“川乌。”
“川、乌,我记住了。”沈慈冲他眯了眯眼,“你要是来道谢的就不用说了,我救你也只是因为看你顺眼而已。”
“不行,总归是您救了我,夫子说过要以德报德,有恩必当致谢。”川乌一字一眼,格外坚决。
沈慈也没辙,只得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还叫他们也坐下来说,一直站着怪累的。
“你想谢就谢吧,要吃点点心吗?”沈慈看他瘦的都比自已还要小,便叫容与去准备了点吃的。
川乌很是受宠若惊,“可以吗?”
“当然。”沈慈很是阔气的叫容与去多准备一点小点心,暗自窃喜他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多吃点点心。
容与看破不说破只叫人再多准备一壶助消化的茶水。
川乌磕磕绊绊的向沈慈说他来时准备好的谢词,甚至还把自已说脸红了。
宁继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俨然一副专心看戏吃糕点的样子。
沈慈听完倒也对川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现在是在国子监修习?”
“啊……是的。”
川乌还未及冠,再加上他年少时便被送来当质子,轩辕帝便允他入国子监习诗书礼仪。
“我晚几天也要去国子监,到时候就麻烦你带我熟悉了。”
“只要您不嫌弃……”川乌身为质子在国子监里身份比较特殊,那里的富家子弟向来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怕沈慈去了就能够察觉到他们对川乌的敌意究竟有多大。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沈慈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他只觉得川乌很合自已眼缘而已。
“因为……我只是一个质子,身份连城中百姓都不如。殿下若跟我一起一定会被那些子弟嘲笑的。”
“嘲笑就嘲笑呗。”沈慈无所谓道,“我也不能阻止他们说什么。”
只要不是碍自已的眼,沈慈都可以不当回事。
一直沉默的宁继忽的勾起一抹笑容,身侧隐隐出现浅蓝色的灵影。
沈慈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停滞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宁继。
“殿下?”宁继觉得沈慈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沈慈回过神,低下头,“没什么。”
没有看错,宁继的身后有一匹马!而且那匹马像极了书房里挂着的水墨画。
午马刚才跟沈慈撞上视线时就敏锐的感觉到对方能看到自已。
“你……”
“殿下。”容与出声打断,“大人回来了。”
谢观回来了!
沈慈立即将宁继身后半透明的水墨马抛之脑后,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残渣。
宁继闻言也放下了手上的杯盏。
谢观刚一下马车,便感觉到有人登门。
“谢观!”沈慈一看到谢观回来便挥着手喊他。
谢观视线一瞟就看到来客是谁,尤其是宁继身后的“灵”还光明正大的盯着他们。
“宁继将军怎么来了?”
“帝师大人安好。”宁继浅浅一笑。
谢观见他笑的古怪,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午马,它眸呈蓝色,淡淡开口,“他是顺道来谢你的。”
至于谢的是什么,谢观心知肚明。
川乌在谢观进来的时候,默默低下头不敢看他。
谢观身为轩辕国帝师曾在毕月国与轩辕国战争中,身在帝都却隔着数座城池咒杀了驻扎在两国交接点的敌方将军。
因而在毕月国民眼里,谢观就是一尊杀神,是堪比瘟疫的存在。
沈慈瞧着川乌恨不得缩起来的样子,眉梢微挑,“川乌?再低下去就要摔了。”
“没……没事……”川乌干巴道,仍旧没抬头。
“将军可否与谢某去一趟书房?”谢观又看向沈慈,“劳殿下招待川质子。”
沈慈点头。
先前在宫里,他好心提醒了宁继一句。
茶楼没有人证,可不代表他不能捏造出来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证人来。
宁继虽然和魏国公无仇,但他早就看魏家不顺眼很久了,若是能借着此次机会教训一顿倒也能给百姓出气。
只是现在人还扣押在大理寺的牢里,魏国公每日都派人去大理寺闹腾,以至于大理寺卿都告到宁继这了。
书房里。
屋内不单只有谢观、宁继二人,还有一个不知道何时便待在书房的牡丹。
牡丹手上拿着不少东西看了宁继一眼,便将东西都放到一旁。
谢观接过牡丹递过来的砚台和墨条,放在书桌上。
宁继看谢观的动作是要开砚。
“帝师大人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谢观捋了捋衣袖,先在表面附有一层蜡的砚台上撒了点水。
之后他便握着一块泥砥石在沾有水的砚台上打磨开锋。
“方才谢某去了东宫,太子殿下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谢观也不想放过魏国公,可轩辕愠还是希望他们不要将魏家得罪狠了。
毕竟魏家如今的地位不同往日,要是真的让宁继得罪透了,魏国公定会跟他鱼死网破。
宁继怎么会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即便是再怎么不悦也也只能见好就收。
“即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也只能停手了。”
“太子殿下只是想让双方各留余地罢了,并非要说将人完好无损的送回去啊。”谢观轻描淡写的将磨着砚台,等开好砚后才抬头。
宁继心领神会,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牡丹看着这一幕,后背有些发寒。
人未必要全须全尾的回到国公府,哪怕出了点小伤小病也能说是因在大理寺的牢里待太久了,身子骨受不住。
反正宁继已经盘算好,要怎么做了。
殊不知他身后的午马将所有话都听了去后,怪异的盯着谢观,看不清它的表情。
在刚才,它就注意到沈慈怀中抱着的兔子,是与它同为十二属相的生肖卯兔。
可卯兔不是自先皇去世后便一直困在祖祠里吗?何时离开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