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四十章:狐皮
沈慈立刻上楼,只是在到达寂慈所驻足的那层楼后,引入眼帘的是一件挂在木架子上的赤红色的狐狸皮毛。
不知为何,沈慈的心忽然有些发颤,“这是……”
“沈施主的心里应该有个答案了吧。”寂慈法师并未直接将那个答案说出来,但他肯定的语气已经证实了沈慈的猜测。
“这是……谢观母亲的皮毛吗?”
那个被长乐大长公主,轩辕明玉亲口下令在善观寺扒皮抽筋的那只赤狐。
亦是谢观的母亲。
“…正是。”
沈慈胸口剧烈起伏,“为什么这个会在寺里?这难道不该在那个女人手中吗?”
寂慈法师道:“这是老衲求来的。当时那位大长公主血溅善观寺,触犯了忌讳,当时便惹仁顺帝大怒责备了它。”
“老衲便厚脸请她将此物留下,为其超度。事过数年,狐妖的灵魂早已超度往生,只剩下皮囊存放在这三十三天之中。”
“沈施主与谢施主因缘相识,此物交由你之手物归原主,已是最好的安排。”
“……可他去边境了,尚未在帝都。”沈慈没想到寂慈法师会向那个大长公主要这身狐皮,也幸亏的对方没动手。
“谢施主确实要很久才会回来。”寂慈法师淡定道,“但老衲还是希望沈施主将其带回去,些许它还能保你一命。”
如此明了的话让沈慈忍不住瞪大了眼,“寂慈法师……”
寂慈法师道了句阿弥陀佛,没再透露太多,只道:“入夜,老衲会让通禅亲自送去明王府,望沈施主谨记今日老衲所言。”
沈慈自然不会忘记。
等离开三十三天时,已过去了许久。
寂慈法师也有些累了,便叫了一个小僧人给沈慈带路,自已则要继续抄诵经书,沈慈也没挽留。
等来到来到那棵挂满了心愿布条的百年梧桐树前,沈慈才发现所有人都在这里。
李铮看到沈慈出声道:“殿下可要写下心愿挂在树上?”
沈慈点了点头,便看着川乌身侧坐着的獒犬,脸上的疑惑遮掩不住。
“川乌啊……你身边这只狗……好眼熟啊。”
此话一出,容与当即警觉起来,悄咪咪的来到了沈慈的身边,耳语道,“殿下,那狗就是你要送给他的,文酒一时没看住让它跑进来了。”
沈慈瞪了瞪眼,看的川乌有些不自然。
“这……难道不是殿下送给我的生辰礼吗?”
沈慈当即接话,“是啊,但…它出现的太早了,原先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川乌微笑道:“只要是殿下送的,无论何时我都很开心。”
沈慈见此也再觉得遗憾,也适时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拿了出来。
那匕首的形制是横刀,刀柄镶嵌着和田玉,整体圆润握着手感是极好的。
刀鞘则是用错金银工艺镶嵌着珐琅玛瑙等制成的。
这把匕首沈慈自已看了都喜欢,但送出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舍。
“这犬没训练过,到时候我叫人帮你训,匕首嘛你就留着防身。”
川乌握着这把匕首,指尖摩挲了一下,眼眶渐红,“谢谢殿下。”
李铮和夏竹此刻也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李铮准备的是条金銬银程蹀躞带,用于收纳器物,恰好可以将沈慈准备的匕首挂在上面。
夏竹则准备了一个镂空莲纹银冠和一根暗藏玄机的簪子。
川乌身为质子平日里也没有多少银两,衣物也有些少,大多数他都穿着国子监的学服。
夏竹和李铮自然是注意到这点才准备了日常时需要的配饰。
川乌及冠了,但毕月国似乎没有束发冠的礼,所以他平日里都是用素色的发带居多。
夏竹送的发冠,既不会太华丽,也不会太寒碜,而且随同发冠一起的那根簪子的里面还藏着根针,必要时候也可以拿来防身。
川乌知晓他们的用意,很是感动,这会儿语气都哽咽着。
沈慈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容与和卯兔看在眼里,却没什么太大的神情。
等他们离开善观寺时,通禅法师也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沈慈对上他目光时,想起了寂慈法师的那番话,不由得多想。
上了马车,沈慈便将自已跟着寂慈法师去到三十三天里看到了狐皮的事情说了出来。
容与和卯兔都用吃惊的目光看向沈慈。
他们都没想的寂慈法师会将谢观母亲的狐皮藏匿了那么久,若是沈慈今日不来善观寺,只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容与道:“今晚通禅会送过来?”
沈慈点头,“寂慈法师是这么说的。”
“可大人此刻不在帝都,这东西该放哪里安置好呢?”
沈慈也跟着思考了一下,不多时他道:“就放我院子的偏屋里吧,我总觉得寂慈法师会这么说一定有其他的含义。”
卯兔点头,“提防一下也是好的。”
接下来的安排,沈慈和夏竹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川乌装扮一下,毕竟他今日可是寿星,总得特别一点才好。
对此饶是川乌怎么推拒,沈慈都没答应。
于是他们回帝都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川乌挑选衣服。
最终川乌是被李铮和夏竹一人架着一只手给带到布店里的,布店的掌柜一看到几人的气质就猜测到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笑意冉冉接待后,只见领头的公子说道:“把你们这的成服都拿出来。”
若是量身定制的话估计是来不及,不过可以先买几件成品再定制几件。
于是在夏竹和沈慈的挑选下,他们买了三件成品和两件定制,其中一件朱红色的圆领长袍被他们叫着现换了。
夏竹的发冠和李铮的蹀躞也都给他佩戴上了。
从布店出来时,川乌原先的书生气也被这件红色衣袍衬的格外贵气,饶是路过的百姓都要看上几眼。
对于那些目光,川乌很不适应的躲在沈慈身侧,“这……会不会太亮眼了一点啊?”
夏竹道:“不会的。”
沈慈点头,“我还觉得不够呢。”
李铮在旁笑笑不说话。戌狗也不知何时退到了容与的身侧,它的声音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
“我想让你帮帮阿川。”
容与看着前面三人有说有笑的,又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帮他?”
“若是你们不想看到谢观出事,最好选择帮我。”
容与脚步一顿,有些好笑,“你在威胁我?”
“只是提醒。”戌狗目视前方,“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藩国会这么不合时宜的选择挑起战争吗?”
现下是冬日,大雪会很轻易的影响到将士和战局,一般来说不会有哪个国家想在冬日大战。
一是不想造成太大的伤亡和损失;二则是冬日的战不好打,不光是粮草不够,有时天气太冷也会影响到将士们的行动和力气。
然而藩国这会儿却这么大胆挑衅轩辕国,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在才对。
容与和卯兔细细想来也觉得不对劲,看戌狗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你为了这个川乌居然愿意主动找我们合作,难道……这次的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的转世?”
戌狗仰头,“我从来都没找过除他之外的宿主。”
“……也难为你现在还活着。”卯兔吐槽了一句。
“……你要是能不张嘴就好了。”
容与打断问道:“所以,为什么不帮川乌会导致大人出事?”
“因为藩国之所以敢这么猖狂的挑衅轩辕国,背后是有其他的国家在推波助澜。”
容与顿住,“你的意思是……毕月国?”
戌狗点头又摇头,“反正阿川身上的气息很乱,我总觉得他要出什么事。多年来为了搜寻他灵魂,导致我的妖力严重透支,只能暂时躲在其他犬类的身体里修养。”
说到这里他自已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在那个獒犬的身体里待的好端端的,谁让那个小殿下给我挑选走的。”
卯兔疑惑问:“也就是说,你不是故意接近他的?”
“一开始是意外,但是被带回明王府后,我就改变主意了。我觉得只有你们才能保护阿川。”
“保护?”
“阿川的情况很特别,在毕月国没有人待见他在意他,就连生育他的君父母后也可以随时舍弃他……”
“要是藩国背后真的是毕月国推波助澜,那在轩辕国境内的阿川就麻烦了,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奸细受人辱骂。”
戌狗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虚弱了,这数百年来它一直都在折腾自已,哪怕浑身是伤也在寻找主人的踪影。
川乌本就没有靠山,要是让轩辕帝知道了,他定然保不住命。
卯兔问:“你怎么这么确定毕月国和藩国同流合污了?”
“因为前不久,阿川的那个父皇给他寄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要他想办法在年后离开轩辕国。”
“年后?”
为什么是年后?
他们没能再说什么,因为前面三人又进入了一家饰品店。容与无奈只能跟上。
川乌硬是被强塞了许多东西,等后赶到的文酒大包小包的拎着走出店铺时,容与十分头疼的捂着头。
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担心沈慈知道川乌的情况后会陷入两难,虽说川乌可能是无辜的,可但凡涉及到谢观,沈慈难免更偏向后者。
戌狗将沈慈的行为看在眼里。
毕月国国君之所以要让川乌在年后离开就是担心,轩辕帝知晓藩国背后有毕月国的介入后会拿川乌下手。
他也并非是真担心川乌的生死,而是担心轩辕帝拿川乌的性命来威胁他。
虽然他不在意,但是一国之君最在乎自已在百姓面前的声望。他不能当自已儿子被人威胁还无动于衷的冷血君王。
之所以,戌狗将毕月国介入的事情告诉容与也是想要让他帮川乌争取一条生路。
还有一件事情,戌狗并没有告诉容与,也不能告诉容与。
“殿下,找个茶楼休息一下吧。”容与出声提醒了他们一句。
文酒则将那些东西都先放到马车上。
茶楼里热闹异常,他们去到二楼。
茶余过后,楼里忽然响起一道特别的议论声,“听说那位长公主的判决出来了。”
“害,那长公主干的那些事说出来就丢人,昨天大理寺卿着急忙慌的把那些面首们找个地方安置,那人多的嘞……堪比陛下的后宫。”
又是一阵讽笑声,沈慈喝茶的动作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笑。
看向容与时,就见对方一副得意的笑,就明白这是出自他的手。
既然敢在茶楼如此明晃晃的议论皇家丑闻,想来这消息早就在帝都城中的大街小巷里传遍了。
沈慈这么淡定,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平静了,虽说他们先前也背地里议论过几句,但这可是在茶楼啊。
哪位勇士啊,这么光明正大?
“都别愣着啊,喝茶,这家茶的味道挺好喝的。”沈慈立即叫他们几个回神。
夏竹倒是很快就淡定的喝了口茶,他早被沈慈拉到他的队伍里了,更何况他早就看那个大长公主不顺眼了。
爱吃嫩草的老女人。
现如今的大长公主四十出头,她的后宫那可谓是什么年纪都有,只是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
甚至还有刚及冠和还未及冠的男子,这也是为什么连大理寺卿都头疼甚至给轩辕帝看,对方都看不下去的原因。
长乐大长公主简直是什么都要。
听着茶楼里的“窃窃私语”,沈慈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只是还没享受多少宁静时刻,楼下又传来一阵嘈杂声。
“把这群随意议论皇室的人给本官抓起来。”
“唉,你们做什么!”
“放手啊……”
……
容与蹙眉,大步走到外面,只见楼下一队官兵闯了进来作势要抓人。
“殿下,楼下来了官兵。”
沈慈原本还在嚼梅干,这会儿听到这句话眉眼也冷了下来,嘟囔了一句,“扫兴。”
察觉到不对,川乌也轻轻拽了拽沈慈的衣袖,“殿下消消气。”
沈慈看了容与一眼,旋即起身,“你们先待在这,我去去就回。”
沈慈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冲着楼下走去。
文酒也在听到茶楼的喧闹声后,当即从马车旁赶往茶楼。
沈慈下楼看到不少人已经被官兵抓了起来,眉宇间凝聚着一股烦躁。
“我当是谁,原来是刑部尚书吴大人啊。”
吴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仰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觉还真是那个杀神,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明王殿下?您怎会在这?”
“你都带兵抓人了,我怎么不能在这?”沈慈有意呛他,刚下到一楼,文酒也来到了他的身边,腰间还配着刀,目光直勾勾锁定吴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