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吗？”谢观问。
沈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不舒服。”
他不明白这些繁杂的情感都代表着什么，他只懂喜欢和讨厌。
沈慈从小与野兽长大并不懂那些复杂的情绪，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已在看到一个人露出那样无神的神情时会感到不舒服。
“殿下应当是看到那个毕月国质子受辱时的惨状而感到不悦吧，这是正常的。”
“正常？”沈慈侧眸咧嘴一笑，“那就好。”
谢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殿下是在担心什么吗？”
“刚才……梁柏送我回来的时候，容与叫他去给丞相府收尸，而且那个乔丞相在门口的时候看我的表情很奇怪……”
“……您午时去了府门？”
“是。”
谢观揉了揉太阳穴，“乔丞相乃是二皇子党羽，许是见到您的容貌与惠慈先皇后长得很像嚇到了吧。”
沈慈毫无疑心的点头。
那时候乔丞相的表情真的很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沈慈叹了口气下巴抵在栏杆上，嘟囔道，“人的表情和情绪好难懂啊。”
谢观不置可否。
“呐，谢观你今年多少岁数啊。”
“三十有三。”
十八年前，谢观也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十五岁少年。
但从小能见到凡人看不到的异象的他也在这帝都城里成了一个令人惧怕的怪人。
“我们差了整整十五岁呢！”沈慈有点惊讶甚至还凑近了点谢观，“完全不像父皇一样长青茬皱纹呢。”
谢观讪讪，他虽然和轩辕帝仅差四岁，但却不像轩辕帝这般时刻操劳着国事自然比对方瞧着潇洒轻松些。
“殿下该休息了。”谢观道，“后日是您的认祖祭典，当天事宜臣会在明日与你详细解说的。”
等把这个小殿下安顿了，他就该找那个口无遮拦、肆意横行的容与算账了！
沈慈打了个哈欠还真觉得有点累了便应下。
谢观一路送他回了院子就在要离开时沈慈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双眸透亮，“谢观下次你就不要您您您的叫我了怪奇怪的，还是和我叫你一样来喊我吧。”
您是敬语，在这个朝堂上能让谢观尊称的除了轩辕帝和太子外只有沈慈了。
多少人想被他尊称还不配呢。
谢观无奈应道，“是。”
……
屋檐上，蜷缩在角落的小黑猫抖啊抖，它微微扬起小脑袋却径直对上了一双深幽的眼眸。
它吓得炸毛，却不敢叫出声只得往后躲。
“容与你的胆子可真大，胆敢阳奉阴违。”谢观冷彻的语气让小黑猫吓得哆嗦。
“大人……你听我狡辩啊……”
“晚了，去领罚吧。”谢观决断道，并不给他申辩的机会。
容与嚎的更厉害了。
谢观没搭理它的嚎叫，孤身立于屋檐上光华笼罩着他，衬托出无尽的孤独。
“不要在殿下面前说那些粗鄙的话。”谢观垂眸直视着它，“他与那些争权的皇子不同。”
“我不明白。”容与睁着那双绿色眼眸，疑惑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就算你看在惠慈先皇后的面上对他好也不该对他这么在意。”
“他是不一样的。”谢观再次重复这句话，“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和我一样的人。”
“他也能看到那些看不到的东西，虽有缺陷，但我相信他拥有比我还要强大的力量。”
“你们……是同类人？”容与的语气难以置信，“怪不得……你是打算激活他的能力吗？”
“我还没确定那是什么力量。”谢观道，“不过我暂时没打算让他插手那些事情。”
容与听懂了他的意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终有一天会成为下一个你。”
“成为我没什么好的，我不会让他变得比我还冰冷。”谢观话落没在多言，身形一动便消失了。
容与见人走了，才回忆起了他初次见到谢观的场景。
那是在很久以前，谢观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
少年无父无母，被沈家以门生的身份收留。他生性冷淡，不常与人说笑，时常坐在沈家庭院里对着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发呆。
而它也是在那棵银杏树上默默注视着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
它与少年在庭院里互相对望了好几天，最后是少年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你是猫妖？不要待在这里，你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我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倒是你比较合我的眼缘。”
少年道，“你可以吃了我，但不要对沈府的人动手。”
“我又不是吃人的坏妖。”小黑猫道，“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特殊的人类为什么会选择待在这里寄人篱下？”
“这不是寄人篱下。”少年语气冷凝，“他们收留了流浪的我，供我衣食住行。我很感谢他们。”
“可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它道，“你的身上有它们趋之若鹜的气息，只要你一直留在这就会害了他们。”
“我知道。”
少年神色冰冷，语气波澜不惊，“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这里。所以我在离开前要先解决掉你，避免你对他们造成伤害。”
…
容与至今无法忘记那时谢观要杀了自已的眼神，哆嗦了一下。
算了，他还是别去触碰谢观的底线了。
丞相府。
梁柏调了一队禁卫军来到丞相府，还没进府门便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他叫着禁卫踹开丞相府的大门，一入丞相府便看到了大堂内一片倒地不起的尸体。
梁柏大致逡巡过所有尸体却没有发现乔丞相的脸，他便叫上几个人入内院去查看。
最终在一个院子里找到了“乔丞相”的尸体。
梁柏看着尸体犯了难，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陛下汇报这里的情况了。
丞相府满府上下全员横死，别说是押送入宫了，人都凉了。
禁卫军副统领在看到“乔丞相”的尸体后也不免咋舌道，“大人，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先收尸吧，我进宫。”
他要将这里的事情都汇报给陛下。
对于丞相府满府灭亡的事情可不是梁柏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于是他很快策马扬鞭，不敢耽搁的朝着宫里赶。
“全府上下无一生还？”轩辕帝凛冽的看着下方汇报的梁柏，逼人的气势难以收敛。
“是。”梁柏答道，“臣赶到的时候，便嗅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闯入时便看到遍地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