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夜里,其实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但是宴溪觉得仿佛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殿里所有的东西都没变,但是他人却好好的躺在床上。
黑夜里没有一丝亮光,可是殿门外又开始传来时声音,宴溪连滚带爬的躲进被褥内,但是来人推开门后手上却有一盏灯。
在灯火中,宴溪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来是他的一个随从,他将脸上的冷汗擦拭干净,刚要说话时,却看见这侍从后头还有一个影子,人不可能有两个影子,所以.....
那个人将侍从往旁边一扔挡住了宴溪刺过来的小刀,这人对着宴溪刀刀致命,幸好他躲得快不然就要命丧黄泉,直到外头传来打更声,宴溪甩开他直冲门口而去,这杀手见大势已去,便悄然翻出窗外不见了踪影。
宴溪赶紧上前查看时,但有一人冲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劈下,便又没了意识。
在此醒来,是第三天夜里,还是一样的环境,同样的地方,尽管今天已经有月色透出,但是惊慌的宴溪根本没有感觉到已经过了三天了,他以为还是同一天,在极度的恐惧下,那根紧绷的理智即将要悄然崩塌,他开始回想起上两次,他想起来了,是鬼神复仇,是先秦王回来了,那个杀手要灭他的口!
他连滚带爬的冲着先秦王的宫殿跪下,开始忏悔,开始祷告,这几次已将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赵政随着司内监在外头听了个仔细。
“先王,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王上,我和你说的只要禁欲就可行,是你不信我啊,是王上你不信我啊。”他痛哭流涕的跪在那里,披头散发的一个劲的磕头,说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赵政听了半天也就一个口中的‘他们’还有点用处,其余再无其他,便无趣的走了,他吩咐底下人将他严加看管,任何人来接近他时,都需查明验身,像前几日一样喂他吃些流食,以保证他能活着就行。
“对了,将巫医撞鬼之事宣扬出去,重要的是撞鬼是假,行刺是真。"
赵政吩咐完后就回了宫,宴溪还跪在那里哭天嚎地,仿若真的是真心悔改一番。
果真是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司内监调教人是一手好绝活,可是他引风烧火的本事更是一流,赵政嘱咐的韩姬,平夫人还有华阳夫人,他是一个也没落下,不负赵政所望。
以至于这三家竟然都开始派人夜探巫医住处,以查个究竟。
最先来的是华阳太后家派来的探子,底下人将其抓走后,秘密审讯去了,第二个平夫人,她是亲自来的,不过赵政并没有怜香惜玉这个小妈,也直接让人拖下去了,可是第三个就有点意思了,来的是成穚,赵政的便宜弟弟,韩姬的亲生儿子。
有点意思,赵政让人将他带到身前,成穚见到他,惊讶了一会儿,又很有礼节的低头跪拜行礼,“见过王兄。”
赵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王弟怎会来此处,巫医进来撞上邪祟,孤已将他关起来,不许任何人近身,王弟为何违背孤之命令,前来此处?”
成穚不慌不忙道,“臣弟听闻此处邪祟,甚是担忧会牵扯上王兄,特亲自来铲除邪祟。”
“王弟还懂鬼神之说?”
“从前父王在世时,也经常宣巫祝觐见,臣弟随侍左右,略懂一二。”
“那不如王弟随孤一同来见见巫医吧,想来许是有办法解决一二。"
成穚像是听不懂赵政的暗示,顺从的跟他起身,去了巫医所在之处,现在的宴溪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看到两人进来后,竟然一个劲的磕头口称,“先王赎罪。”
成穚心里头一紧,他以为巫医只是假装装疯,他是来看那个杀手究竟是何人派来的,可是他没想到宴溪竟然真的有点疯了。
他在猜想,是不是王上察觉到什么了,所以宴溪才在赵政寻他之前装疯卖傻来给他们传达消息,可是看他样子,着实又不像假疯。
他佯装为难的对着赵政说道,“王兄,此人许是邪祟上身,臣弟决定亲自瞧上一瞧,只是身侧得无人,臣弟才....."
闻弦知雅意的赵政自然同意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成穚,“那就看王弟的本事了,可别让孤失望。”
说完,便转身离去,赵高等一行寺人也紧跟其后。
瞬间,偌大的宫殿就仅剩成穚和宴溪二人。
成穚走到宴溪面前,皱了皱眉,装模作样的用单手在空中画些奇形怪状的符隶,实则悄悄进身,查看他的身上有无伤口,可是宴溪如今就同惊弓之鸟一般,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一尺以内。
成穚别无他法只能蛮力上前控制,但是也控不住宴溪,只有在挣扎之间,成穚清晰的看见脖颈隐藏在衣服下的掐痕。
他连忙掩饰住自己的震惊,觉得果然如下面的人揣测的一样,他有些惶惶然,想着赶紧回去禀告自己的娘,韩姬认为这一切都是有人假意弄出,可成穚不信,觉得定是有人毁约,要将宴溪杀死,如今有铁证,成穚想,他娘总该相信他了吧
他的智谋并不差!他并不觉得以他的理由赵政会强留下他,不过只是一句邪祟太过强大,他不堪为敌,要回去再看看书才能知晓如何帮王兄对付就可全然身退。
可惜他面对的是赵政,赵政就没想过和他相对,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就犹如瓮中之鳖,只能让赵政强压在手心里了。
成穚叫嚣着让人开门,他要去见王兄,可是外头只有一个寺人在自说自话,“公子穚言邪祟太过强大,愿以身犯险为王上除邪祟,若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出宫门,太过感人了!'
话音刚落,殿外乌泱泱的声音都开始响起,有附和的,有重读这句话的,有人在高赞他的情谊,有人在为他哭泣,声音全部将他的叫喊声盖进去,就好像他一个人在里面演哑剧,就好像他真如外头所说一样以身除邪祟!
而赵姬还在嫪毐的迷惑下不曾出宫门半步,以至于赵政和司内监在宫中挑起的三家之事不但查个水落石出,更是顺理成章的嫁祸给赵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