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纸条上的信息,傅怀瑾嗤笑一声将纸条扔进池塘里,又躺回摇椅上昏昏欲睡。
凉亭外种着一棵花冠茂盛的合欢树,七月的夏日,合欢开得正盛,雾一样的粉色开满枝头。
有些顺着清风落进凉亭,落在傅怀瑾的怀里,衬得他原本就不似真人的容貌更加如梦似幻。
夏日有风也难掩闷热,凉亭里没有放冰,傅怀瑾睡了一会便无意识的领口乱蹭,本就宽大的真丝绸缎制成的袍子被蹭开些,露出修长的脖颈,还能看到下面隐隐约约的胸腹肌肉。
脖颈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乌黑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蜿蜒在白皙修长的脖颈和锁骨上,仿佛一条条蜿蜒爬行的小蛇,直钻进衣领中去。
站在池塘边若是看到如此美景,怕是会误以为闯进了仙家宝地,唯恐自已不经意间发出的赞叹惊扰了仙人好梦。
只能说,傅怀瑾真不愧是以男儿身登顶凤鸾国第一美人宝座的尤物。
天气实在是闷热,傅怀瑾被热醒再也睡不下去,心中烦躁憋闷又无处发泄,想到刚才枝条上的信息心情稍微好了些,却依旧是不顺心。
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玫瑰花糕,又实在热的没有胃口,傅怀瑾躺在摇椅上,漂亮的眼睛看着池塘上的荷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修长白皙的小臂伸出凉亭垂在池水之上,手腕朝上,还能看到他细白手腕上的青色血管,手指微微用力将手中嫣红色的玫瑰花糕碾成碎末,糕点沫子顺着指节分明的手指落进池塘里,看着莫名有几分色气。
池中的锦鲤争先恐后的游过来,聚成一圈争抢这难得的美味,只有池中一条银白色的小鱼躲在荷叶下,也不随着鱼群一起抢食,看着倒有些格格不入。
银白色的鳞片在太阳底下泛着金属的光泽,比刚打出来的雪花纹银还要耀眼,更别谈,混在一群红的黄的白的锦鲤之中,更是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显得格外不同。
傅怀瑾看着那条小鱼,也起了兴致,微微坐直身子又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玫瑰花糕。他就喜欢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若是和其他人的一样,倒是落了俗套。
就像是昨晚的银莲飞羽灯,就像是这潭池水中唯一一条银色的小鱼。
只有独一无二的东西,只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才配得上自已。
而且越是稀有的东西,越能让他受到追捧和艳羡,越是能满足他不同寻常的虚荣心。
将玫瑰花糕碾碎,这次他选择扔远些。
细细的糕点碎洒在琢鱼一臂远的位置,琢鱼还是没有上前,反而躲得更深。凑在岸边的锦鲤闻到味道又一窝蜂的游过来,瞬间占满了刚才的位置。
这下,连那条银色小鱼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傅怀瑾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挥开,咚的一声,糕点带着盘子一同砸进水里,鱼群受到惊吓,飞速四散游开。
“抢什么?难不成我平日里亏待你们了?一点破糕点沫子也值得这样抢?”
傅怀瑾对于外物一向没有什么耐心,除了自已想要的,其他都属于碍眼的存在。
看不到银鲤,傅怀瑾也没兴趣再坐下去,刚走出凉亭就看到一个下人迎面跑过来。
“公子,七殿下来了。”
“那个草包醒了?”傅怀瑾轻嗤一声,“来就来了,她难道来这还少吗?不见,将人打发走。”
下人神色露出几分畏惧,“七殿下...七殿下她...”
“结巴了?如果不会说话的话,就把舌头拔了。”
下人知道这绝对不止是公子随口说的玩笑话,连忙跪在地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七殿下来了,此时人正在将军那,说、说是要和公子退婚,将军和主君命小人来请公子过去,”
凤翩翩来找自已退婚?
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要退婚也是自已退她凤翩翩的婚。
傅怀瑾倒是想看看凤翩翩又在搞什么把戏,抬腿就往前院走去,临走前还不忘记吩咐下人将那条银鲤抓出来。
“这池塘里有一尾通体银光的小鲤鱼,你给我抓出来,找个白玉缸子养在我房里。等我回来,我必须要在房间看到她,明白吗?”
下人跪在地上抖似筛糠,“明、明白,公子。”
送走了人,下人抬眼看向那谭水池,只觉得舌根发苦,他平时就是负责这池鱼的洒扫和喂养,他从来没有在池塘里见过什么银色的鲤鱼。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还是说公子是故意为难自已?
下人暗暗叫苦,打算出府去找找看有没有人家卖这银色的鲤鱼,心灰意冷的站起身,就看到一尾银鲤跃出水面,口衔莲花一瓣,又落入水中。
果真如公子所说,那银鲤在日头照耀下,真是通体银光。
原来是琢玉听到两人的对话,觉得这是个接近任务对象的好机会,这才自已冒头出来。
—
前院。
凤翩翩坐在主位,颇有闲情的喝着手中清茶,威山将军陪坐在一旁,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再下首是将军府当家主君,也就是傅怀瑾的亲生父亲——蒋丞蕴。
此时他正双眼通红的看着坐在上位的凤翩翩,神情悲戚,眼中却深深藏着对凤翩翩的怨怼与不满。
“阿瑾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让七殿下打上门来要退婚?”
他家阿瑾生的仙姿玉貌,诗词歌赋世人称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世样貌在凤鸾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不过也就是性格骄纵些,多得是女子爱慕追逐。
要他说,这样世无其二的绝色郎君,性子娇纵些又怎么?
配她凤翩翩一个草包废物,他还觉得是委屈了自家阿瑾。
他们威山将军府还没说要找七殿下退婚,七殿下倒是先打上门来了,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他们家阿瑾心狠手辣、背信弃义?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
蒋丞蕴又气又恨,恨不得扑上去咬下凤翩翩一口肉来解恨。
手中绢帕摁了摁眼角,“既然七殿下铁了心要退婚,还请出凤皇陛下的圣旨,我们也不敢不同意,但是七殿下追在我家阿瑾身后多年,皇城众人都知道殿下对我家阿瑾情深不渝。”
“如今突然又闹着退婚,只怕皇城中人都会觉得是殿下薄情寡义、见异思迁,不如这退婚就改为我家阿瑾退殿下的婚如何?”
凤翩翩这个废物本来就在皇城中名声极差,阿瑾摊上这么一个未来妻主本就不好看,怎么可能再担上一个被退婚的名头,还是被这么一个废物退婚!
再者说,本来凤翩翩身上的污点就多,再多一件也没什么。
蒋丞蕴抽泣两声,带着善解人意的颤音,“阿瑾一向在皇城名声极好,若是以阿瑾的名义来退婚,外面应该对七殿下议论声少一些。”
凤翩翩一头黑线,这是真把她当傻子糊弄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她当Hello Kitty了?
她当初到底是有多蠢,才能被这对父子玩弄在股掌之间?
凤翩翩冷哼一声,“我的名声问题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我本次来就是通知你们,我凤翩翩要和傅怀瑾退婚!圣旨在此,你们没有拒绝和讨价还价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