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琢玉在治好钺国的瘟疫后就打算回大晋皇城,傅铮那个家伙若是少了自已在旁边约束,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糟心的事来。
这几年,光是听到旁人明里暗里的告他的状就不止十次了。
自已作为大晋的神明,都能听到他的罪状,更不要说底下的其他人了。
一想到这人是自已的愿者,她就头疼又无奈。
而不器那个家伙自从几年前祭祀大典时吸收了信仰之力,交代一声多做好事吸收功德,就躲进识海修补神魂去了,期间再也没出来过。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靠谱。
但是琢玉治完瘟疫刚刚离开钺国,就听到两国交界处的鹧芦郡也有人感染了病症,马不停蹄地带着人来了此处。
算算时间,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快一个月,鹧芦郡感染瘟疫的百姓全部都康复了,自已也该准备启程回皇城了。
琢玉在军帐中吸收着四面八方飘来的功德和信仰之力,一个时辰以后,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做的好事多,信奉她的人也多,但因为闯入这个小世界时和天道做了交易,自已拿到的功德十之有九得反馈与天道规则。
看着多,实则留下的少。
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积攒出足够的灵力开启下一个世界,还是得想办法找傅铮把剩下的两个愿望抓紧许掉。
死精死精的,愁人啊!
琢玉还没有感叹完,帐篷外裴贺渊恭敬问道,“神女殿下,本地百姓为感念您的恩德,特意准备了歌舞和佳肴,想请您大驾与百姓同乐。”
这事是被治愈后的百姓自发组织,并不是本地官员的讨好宴请,所以裴贺渊也没有贸然拒绝,想着来问问神女的意思。
左右也无事,与百姓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琢玉点头后跟着裴贺渊来到宴会席上,他们原本在郡城外圈出来一片空地,搭了些帐篷,为了集中治疗和安置百姓。现在所有人都被治好,这些帐篷也没有了用处,但是百姓一个个全都敬仰神女的风姿,不肯离去。今夜也是预备在中央的空地中准备歌舞和佳肴,款待他们敬重的神明。
“神女殿下!是神女殿下!神女殿下来了!”
“我滴娘哎,这神仙不单法力无边治好了老婆子一个村子的人,竟然还长得这般好看,比...比那个戏文里的菩萨还要好看,老婆子不但见到神仙还被神仙医治,死也值了。”
“奶奶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神女殿下在,我们谁都不会死的。”
“神女殿下,多谢神女殿下救我妻女,小生给您磕头了。”
此时不管是年老还是年少,有钱或是没钱,见到琢玉的一瞬间,皆是高声欢呼起来。不知道是谁开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眼中带着热泪,嘴中不断感念着神女的功德。
琢玉看到呼唤跪拜的人群,整个人也被震在原地。
她...她只是想完成自已的任务,和自已的家人团聚,却没有想到无意之间救了这么多人,被他们由衷的信仰。
原来,这就是神明吗?
此时她好像明白该如何做一个被人敬仰的神明,明悟什么是作为神明的责任。
宴会时,她坐在最上首,听着一个又一个人在宴会正中央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他们都不是专门献艺的戏子,但是独属于边塞人的热情和生命力,还是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民族服饰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大胆又纯粹,跳完舞蹈半跪在地上,仰着笑脸问她能不能得到神明的赐福。
面对少女仿若星光璀璨的双眼,琢玉心情极好,一个瞬身来到少女身前,在少女惊喜的目光中,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佑尔消灾渡厄,赐尔事与心成,愿尔平安喜乐,望尔岁岁无忧。”
人群在琢玉瞬间出现那一刻就安静下来,痴痴望着月光下篝火旁神明的恩赐。
神明,唯愿您怜悯苍生。
光华处是神明的赐福和虔诚的信众,幽暗处一个孤寂的身影驻足,盯着他的神明,目光比最黑暗处更加幽深,让人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
—
宴会结束回去的路上,琢玉告诉裴副将自已即将启程回皇城的消息,就算早有准备神女殿下不会在边境多待,但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窒。
“卑职得到消息,关世子已经在赶来鹧芦郡的路上,预计最晚明日下午就到。”
“届时会由关世子会送您回皇城。”裴贺渊恭敬拱手道,“卑职知道以殿下的神力不过几息便可抵达皇城,但殿下此次赶往钺国交塞是为治疗瘟疫而来,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不管是大晋百姓还是钺国百姓都需要感念殿下恩德。”
关世子?关铖?
这么长时间光顾着应付傅铮和收集功德了,倒是把本书的男主忘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主是个什么性子,聂琬和他见过了没有。
想到那个最爱撒娇的小公主,琢玉不禁带上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卑职知道殿下不在意这些虚名,但请殿下给黎民百姓一个瞻仰神明仪驾的机会,也好让天下苍生铭记是被谁所救。”
额...她倒还真是在意这些虚名,知道的人越多,行动越高调,她收集到的功德和信仰才能越多。
琢玉轻点头,“可。”
她挑开军帐走进去,就看到原本自已修炼的床榻上此时正半倚着一个红衣男子,修长的腿微微弯曲,另一条腿垂在床边,姿态慵懒随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帐中太热,衣领有些凌乱锁骨半遮半露,发丝垂落于耳畔颈侧,书页翻动间带动发丝轻扫肩骨,烛火映射出下巴脖颈的阴影,风吹烛火间显得煞是撩人。
“傅铮!你怎么在这?”
傅铮狭长的桃花眼睨了一眼呆愣在军帐门口的琢玉,修长如玉的手指再翻动一页,“怎么?我不能来?”
“还是说,你不希望我来?”
也不知道这位爷又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一个月总有几天是这副鬼样子,也不敢问,越问性子越大。
对于傅铮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琢玉见多了,倒是十分有应对的方法。赶紧顺毛捋道,“哪会不希望你来,只不过突然在边塞见到你惊讶罢了。”
平时受万民敬仰的神明此时带着有些讨好的笑,倒了杯茶递过去,“你怎么突然过来?皇城那边的事忙完了?”
傅铮面对琢玉的讨好十分受用,哼了一声接过茶杯,却依旧不看她,“难得你这个大忙人百忙之中还知道关心我,皇城的事忙得差不多了,这次是受皇后娘娘所托带九公主回宫。”
“琬琬?她又跑出来了?”
琢玉有些头痛,“你人在这,难不成她也跑到这里来了?”
傅铮脸色又沉下去,“琬琬?倒是叫的亲热,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和她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想到九公主一直缠着琢玉,傅铮目光有些冷。
见他又要计较,琢玉瞪大眼睛,这个家伙怎么变得比之前还要无理取闹?
难道她刚才的话重点不是九公主又跑出来吗?怎么他的关注点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和她关系好,你和她关系不也不错?你还跑这么远来寻她,不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怎么我情急之下叫她一句乳名就不行?”
怎么说琬琬也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她担心自已家小孩怎么了?
平时只要顺着他说几句,这使得小性子也就下去了。
傅铮虽然气性大却也十分好哄,怎么今日阴阳怪气个没完?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皇城那边的事办的不顺利?还是谁又气到了你?”
不应该呀,按照他睚眦必报又阴晴不定的性格,他不把别人气死就算不错了?
谁这么有本事能气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