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李一杰能够想到的问题，李鉴也想到了，甚至，在他之前就考虑过了。
“很奇怪啊，喝酒和喝咖啡的方式。哪有这样的？”李鉴开口。
“你指的是把安眠药放在咖啡里面吗？”对于这个，李一杰依然认为是林雪自己所为。
李鉴像是在摇头，“这个倒是...话说回来，你平时怎么吃药的？”
李一杰疑惑，想了一下，手稍稍比划了一下，“下把药放在手上，吃掉，然后喝水...”
说到一半，李一杰立马反应过来。
李鉴轻轻一拍桌子，“没错吧，一般人都这样吃药的。”
李一杰反驳，“把药丢到可以溶解的水里，也没什么大碍吧。”
不知不觉间，李一杰把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直抒胸臆起来，这让李一杰感到惊讶，无论是反驳还是回答问题，他都有意无意地朝着问题的正确答案去靠拢。
心底暗叫，糟糕。
“老实说，我真的感到非常奇怪。”李鉴点点头，不再纠结这样的问题，接着开口。
“奇怪？”李一杰再要了一杯冰水，他觉得咖啡太苦了，还有，冰水能够更好的刺激人。
李鉴的手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眼睛却没有焦距，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我始终觉得，现场像是被动过一样。”
李一杰正在喝着水，顿了一下，强装淡定，“此话怎讲？”
李鉴忽然看着李一杰的眼睛，很坚定地开口，“无论是你，或者其他人是谁，都好，警察看到的绝对不是第一命案现场。”
李一杰没有立马回答，像是一个冥思苦想的作家一般，皱着眉头，抽着烟。
可是，李一杰觉得他可能出卖了自己，从自己不敢直视的眼神而言，“我也这样觉得。”
李鉴笑笑，压力陡然消失，“你有什么看法？”
“警察没有搜集到像样的证据吗？”李一杰反问。
他不是这边的人，警察的装备他肯定不能使用，自己都搜集到过毛发，那他就更不可能放过这些东西了。
李鉴点点头，随意摊了摊手，“有，一些，毛发之类的。”
李一杰眨了眨眼睛，这样的话，关于张雨生周慧敏还有那个人，想来李鉴的调查速度会超过他也说不定。
愣了一下，其实这样一来，事实上，他相对李鉴的优势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对方的脑子比他还要灵活一些，自己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首先接触了案发现场吧。
可是...
李一杰沉思起来，严格说，这算得上优势吗？说不定他来之前，现场已经被好几个人都改变过了呢？
“所以呢，你怎么看？”李鉴身体向前倾，双手交叉在一起，似乎很在乎李一杰的回答。
“比如咖啡杯里的安眠药，桌上的杯子，药包，那个酒瓶，塞子。等等，你觉得很奇怪的地方不都是吗？”这些都是已知的，容易发现的东西，说这些时，李一杰承认自己话里带着嘲讽的意味。
李鉴却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些都很奇怪。”
“那你的意思是？”李一杰随意地开口，却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李鉴却没有想再说下去的念头了，看了看表，露出欣喜的表情，“抱歉，李先生，我得先走了。警队那边，我得过去一趟。”
李一杰很想拦住他问个究竟，但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下次再见到李鉴，他就会像条食人鱼一样，紧紧地咬住他不放。
李一杰绅士地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你忙。”
李鉴匆匆忙忙地和李一杰握了下手，就急忙走了，小跑着离开的，让李一杰不由得好奇起来，李鉴到底因为什么这么着急。
喃喃自语道，“希望不是因为这起案件吧。”
以李一杰的角度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再次感觉李鉴会放弃。
其实，细细算来，他手上掌握为数不多的证据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毛发线索，李鉴肯定也有，说不定他还会找到自己没有发现的毛发呢，李一杰不得不承认李鉴比他细心很多，大概是年龄大了他一些吧，李一杰这样安慰自己。
电话号码，李一杰甚至觉得李鉴联系那个人的时间比自己都早，如果算上等下他想第一次联系上那个人的话。
纽扣啊，想起这个，李一杰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袖口的纽扣，这个应该是非常有力的优势，可是关於这点，他还毫无头绪。
最后，就在于他擦掉的那两个高脚杯的水迹，这真的需要严格去考虑一番才行，考虑到有人做手脚的前提下，如果到头来，这成了毫无意义的线索，李鉴绕的弯路说不定比她还少上一些。
那么，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彻底泡汤了。
李一杰脑子里又浮现出林雪家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那里还有什么地方是非常可疑的，或者说还有线索隐藏在其中的样子。
李一杰甩了甩头，先不想这些，总之，按照计划进行总不会错的！
下意识看了一眼李鉴离开的方向，从怀里拿出那张纸，那个电话号码，这几天下来，他都已经能够熟悉得背出来那个号码了。
不知道是反复地念叨还是因为职业习惯。
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了六的左边位置，李一杰摸了摸头发，没想到谈了这么久吗？
也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个时间打电话，对方也许刚下班吧，会比较有耐心讲话也说不定。
在拨号之前，他已经准备了好几种方法来应对。总之，李一杰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各种情况，虽然他认定对方与这起案件绝对有关，可是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他应该从这方面着手才对，才能够确定对方的情况。
他舔了舔嘴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放到耳边，莫名地开始屏住呼吸。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 ...”
李一杰看着手机，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动了动，咽了口唾沫，“空号？啊...”
这与他所有的期许都截然不同，空号？怎么会是空号。
随即冷静下来，看着外头阴暗的天空，这是不是就恰好证明了，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做贼心虚了？
但是啊...
李一杰犯难，既然是空号，他又需要从何查起呢？
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没了主意，歪了歪头，突然无端地开始关心李鉴到底是因为什么匆忙离开。
“怎么会是空号呢...”李一杰无法释怀。
突然，李一杰猛地坐直身子。
“你觉得林雪买得起房子吗？”
“对，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号码，让我很在意。”
“没有吗？”
李一杰的身体变得僵硬，房地产公司的号码，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
李一杰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应该早想到李鉴排查这些电话号码的速度要快过他才对。
既然如此，他这么问，证明李鉴对那家房地产公司很感兴趣。
他的思绪开始飘忽起来。
会是在房地产公司上班的员工吗？或者是老板之类的？
问题是，他刚刚连那个号码都没有询问一下，现在要怎么办去找？
总之，李一杰摸了摸鼻子，这两天吧，去问一下关于那个公司的事情，他非常懊恼，还要想着如何才能不引起李鉴的怀疑，以李鉴的性格，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现在，李一杰有两个选择，一是再回一趟林雪家，说实话，这太频繁也不好，容易让人察觉还是其次，要是让李鉴发现，就糟糕了。
还有就是，去书店买书，《傲慢与偏见》，李一杰从来不看这种类型的书，大概这也是林雪当初想要离开的原因之一也说不定。
李一杰一口喝干了冰水，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