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曙光 第252章 吃的教育
庞顺行一案惊动了龙城市,据审计局披露:小龙河街道在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短短十年里:“吃”教育经费300多万元,其中庞顺行一人吃喝205万元,是同期在职公办教师年人均工资的近1.5倍,民办教师年人均工资的10倍多;另外发放补贴90万元,后来调查,这些吃喝款中,大部分用于嫖-娼、包养情人。
一个不足4万人的刚刚开发的街道,并且这个街道被开发之前,还是龙城县最落后、最偏僻的乡镇,而这个街道的麾下的民办教师却艰难度日。
庞顺行等待着法律的审判。而龙天翔却奇迹般地回来了!龙天翔一回来便承担着被教师指着脊背挨骂的精神压力,默许了各校向学生暂收取40元给刚转正的教师,和民办老师发工资。教师一分钱没到手,群众就把电话打到了市委。
庞顺行的案子还没有终结,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耿凤凰提议市政府拨款补发被拖欠的工资,补发的工资直接发到教师的银行帐户。
耿凤凰的请示报告立即引起市委领导的高度重视,派遣调查小组再次奔赴小龙河街道,针对拖欠教师工资的问题进行调查。
4月20日上午10时,小龙河街道槐树园小学。老民办教师庞海燕端坐在板棚的办公桌前,身前摆着一叠等待批改的作业本。耿凤凰领着调查小组的同志来到了槐树园,第一个找到了何仙舟老师。
小组的组长和蔼可亲地问何仙舟:“老师,你头发都白了,还代课啊!”
“我退休多年了,翠槐让我来帮她改学生的作业。”
“龙山会在吗?何老师!”
“大概在教学楼。”何老师取下眼镜,端详了半天,唉声叹气地说:“这孩子原来是公办教师,不知道为何现在是民办了!”
教学楼没有粉刷,红砖屋面上挂着一道道水泥浆,楼梯没有扶手,楼道上随处可见水泥袋,好些窗户没有按上玻璃。瞧着这还没有装饰好的小楼,耿凤凰不由冲着翠槐说:“这楼还没建设好怎么就开班啊!你们的安全意识哪里去了?”
“这楼动工好长时间了,说古槐碍事,您建了主体之后,不知为什么建到这样就没有钱了。”翠槐回答。
“不是说党委办事处家属楼给学校了吗?”小组长问。
“我们本来在那里办公!”翠槐用手指了指北岭上的党委家属楼——以前他们不住,我们住了一段时间,可后来他们把楼转让了。再看那楼附近的草房,已经有些倾斜。那房子一下雨就漏,上面检查了,说是危房。楼不能去,草房不能去,今年我们就搬到‘新楼’里来了。这些我不大清楚,找我们的校长吧。”翠槐领着耿凤凰他们去找龙山会。
龙山会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屋子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既然,龙校长不在,我们谈谈吧!”小组长被耿凤凰请到桌子前坐下,喊过来翠槐,自己先出去。
小组长从翠槐那儿了解到:翠槐那年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毕业时本来被分配到槐树园小学教书,认识了小龙河街道书记庞顺行,成了他的干女儿。正巧追梦山庄缺人,她去了山庄。不久当上了经理,还是白天到学校上班,夜里回山庄工作。然而庞顺行的东窗事发,追梦山庄被查抄,于槐江去世后,就不想去山庄了,就安心地留在学校上课。身份虽然是代课老师,但她还是愿意在大槐树下和老师们在一起,和孩子们在一起。她上五年级的数学课,并且还负责一个学前班,每天要上五节课。
五年级教室就在隔壁,不过刚泥不久的楼皮已经开始脱落。
老师们把孩子送到路口和渡口,校园里只剩下翠槐、何仙舟和另外两名离家较远的女老师。耿凤凰又回到龙山会的办公室。
当小组长再次问到耿凤凰民师工资的时候,耿凤凰的一张俊脸变得阴郁下来。她沉默了半天,才用低低的声音回答说:“四百多吧。”
“附近乡镇的民办、代课老师每月工资只有二三百元。你们好象比他们强了一点。”小组长说。
耿凤凰阴郁的脸变红了,忙解释说:“我说的是包括补助在内!”
“父母培养了你们多年,就为了这点工资?不能干点儿别的?”小组长问陪同的翠槐。
翠槐说:“公办老师是财政拨款,每个月都能按时发放。我们这些大专落聘的代课教师工资和民办教师差不多,但我们还有一次转正的机会,让我们考一次。而不当这代课的大专生是没有这个机会的。我们的工资由街道发,今年实习期,等明年可以签定3年的合同。去年像我这样的是一个学期发一次。我今年运气好,工资已经领到4月份了。”说这话时,翠槐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关于庞顺行落马的消息,调查小组尽管委婉地问,耿凤凰还是很敏感地说:“你是问庞顺行吧。”
“这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吗?”小组长已经意识到这次调查不仅仅影响到庞顺行的案子,而且影响耿凤凰的家庭生活和政治前途。他对眼前这位美女镇长滋生怜悯之心。
耿凤凰说:“一定有的。”
“听说,你曾经是追梦山庄的经理!”小组长又问翠槐:“我想你一定应该知道庞顺行在追梦山庄投资的情况?”
“不知道!”翠槐看看耿凤凰说。
小组长直接问耿凤凰:“根据箱子里的秘密,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和一些服务员的事。”
耿凤凰刚要回答,手被翠槐握住了,翠槐那一双水汪汪的泪眼里让耿凤凰读懂了一些:庞顺行是耿凤凰的丈夫,又是翠槐的干爸,让亲人揭发亲人的确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们怎么好意思谈啊!让领导找别人好吗?”翠槐望着耿凤凰再次恳求。
“她是庞顺行的干女儿,还不能理解一些事情。”耿凤凰说。
“对不起,翠槐!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小组长向翠槐道歉。
翠槐松开了耿凤凰的手,跑出了办公室。
耿凤凰陪着调查小组,沿小龙河畔金龙岭、银龙岭、青龙岭、黄龙岭等七个村庄,调查了近百个群众,起初没有任何人愿意和调查组交流。但经过耿凤凰耐心细致地介绍,最后大家解除了心中的顾虑,纷纷揭发庞顺行的罪行,让调查小组终于了解到真实的说法。
村民们认为,他们不是没有能力承受这每年30元的教育集资。如果说街道里没有能力负担民办教师的工资,我们每个孩子出50元,我们无怨无悔。然而,有的干部吃去了100多万啊!
本次调查结果:自90年代初,各村光土地动用了2次,说是为了发展集体经济,村里从每个社员那里收回了二分地,承包给社员,并承诺不再向其他村民收乡统筹和村提留。连小龙河收回了,承包给了于槐江。收回了槐树林,建了追梦山庄,甚至连学校的网吧、小卖部都承包给了个人,说是为了给学校增加收入,给老师们发工资。结果呢?集体经济没有发展起来,承包费也没收回来。承包的河段、网吧、卖部和树林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收得很少。后来耿凤凰、龙山会收上来的,被愿街道庞顺行等人挥霍了,说是建教学楼,至今没有建完。
调查中耿凤凰遇到回校的龙山会,她问:“教学楼,上面拨了危房改造的资金,你们不清楚?”
对于危房基金的事情龙山会并不知道,只是对上面的拨款还存有疑心,他说:“只知道上面今天收收这个,明天要要这个。没没有听说还有把钱钱钱放下边的。”
“不是有很多老板捐款吗?”耿凤凰又问。
“猪鼻子装大葱装象呢。那是做样子捞资本的。那庞老板也捐了几十万呢?可他们承包我们的槐树林建山庄欠我们多少啊?就是有些想为家乡为孩子积善行德的,捐的钱他们不干用啊?以后谁还做这等好事啊?”
“已经停收乡镇统筹、村提留,实际上该怎么收还怎么收,而且,比去年还多加了2元,变成了18元。”
龙山会掰着手指给调查小组的领导们算了一道算术题,他困惑地说:“铺路每人30元,打井每人40元,建楼每人50元,我们全街道近4万人,该收入多少?”
调查小组的同志和耿凤凰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龙山会说:“我们掏钱打的深井我们使用也收钱。灌溉时卖水给我们一个小时20元。除去抽水人员的工资及电费,村里一个小时至少可以挣6元。可现在我们村里还有50多万的外债啊!钱都到哪儿去了?而且乡政府收缴的教育费附加,上头减地快,可小龙河涨得快,说是给民办教师工资。可是我们村里没有一个民办教师,每年向街道办事处交,发给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