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原以为战承锋不会回来。
谁料她一早起来上厕所,就看到他在浴室的镜子前刮胡子。
战承锋从镜子里看到她便讲:“马上好。”
除了声音低沉了些,没什么不正常的。
莫晚略有遗憾。
以为能看到他为战友哭哑嗓子的场景。
莫晚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打量宽肩窄臀,穿着他们特情局黑T恤的男人。“是要去参加葬礼吗?”
战承锋仔细的刮着胡子。“嗯。国内来人了。”
还真是去参加葬礼。
莫晚咋舌,想了想讲:“你有那人的照片吗?或者名字,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战承锋刮完胡子,捧水洗掉脸上的泡沫,拿毛巾擦脸。
他边擦边转身,看门边突然善心大发的女孩。“你真想帮我?”
莫晚不以为然。“当是住你这的报酬。”
“这报酬有点高。”战承锋把毛巾搭肩上,走近她,俯身望进她澄澈漂亮的眼底。“少爷,你似乎对昨天的事,很感兴趣?”
红门的少爷向来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享受所有人对她的好,怎么会因为他做的这点事,因此感恩?
而且。
她的善良很有限度,不可能因为那些她毫不相关的牺牲者,便抱以同情之心。
面对他的逼问。
莫晚眼睛一眨不眨的对视着战承锋,极平静道:“昨天的大火,让我想到了两年前的雨夜。”
红门被灭的那晚,火也有那么大。
战承锋听到这话,眼神微变,略起身,与她拉开距离。“这件事你帮不到我,老实回学校上课去吧。”
莫晚看出去浴室的人,挑了挑眉,抬腿进去。
他们两,人一个是特情分部的老大,一个是在风风雨雨浸淫下长大的黑帮少爷,两人都将自己隐藏的极深,不是一般人能窥视到真实想法的。
现他不信她说的,她更不信他的话。
不过,他们也不会轻易拆穿对方。
尽管理由都很蹩脚。
莫晚洗漱完出去的时候,战承锋已经走了。
这倒省得编理由了。
莫晚看了下时间,想了想还是提早出门。
刘宏家是扶南最大的军火商之一,他父亲就是做这个起家的,是红门的一大竞争对手。
能在红门之下生存的人,都是有点东西的,莫晚没有大意。
她先是去茉莉花茶餐厅吃了个午饭。
后在附近转了转,熟悉周边的地势地形,才进去一鸣咖啡馆。
可能是时间的原因,咖啡馆里人比较少,零零散散的坐着三四个聊天的,还有两个趴桌上睡觉的。
莫晚一眼扫视了遍不大的咖啡馆,找了个靠墙又对着门的位置。
她坐下来的时候,咖啡馆里还一切正常。
聊天的男女笑嘻嘻的,睡觉的还在睡觉。
在莫晚喝完一杯加糖又加奶的咖啡时,睡觉的两人换了个姿势,偷偷看了她一眼。
莫晚抬帘看了下,大热天穿着严实的装睡二人组,以及磨着咖啡豆的老板,便若无其事的叫来服务员,要了杯白开水。
刘宏这军二代,没有一点他父亲的气魄,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窝窝囊囊的,生怕做不好被人抓住把柄似的。
不过也正是这样,莫晚才决定跟他做生意。
毕竟比起尼亚这个易怒、狂暴的疯子,刘宏还稍微讲点规矩。
莫晚没在意这些监视自己的人,低头看手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等到三点过两分的时候,对方还没来。
莫晚有点不爽了。
她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除非对方有不可抗力的因素,比如死半路来不了,不然她不会再跟对方合作。
三分钟,她的底线。
莫晚看着时间,在时间跳到3这个数字时,毫不犹豫的起身。
几乎就在她起身的同时,咖啡馆的门开了。
刘宏身形壮实,穿着鹅黄色衬衣,深褐色格子背带裤,戴着复古圆形墨镜。
在有专人开门以及风的衬托下,他如同帮派佬大般气势磅礴的进来,接着四目无人,精准的看向靠墙那桌。
嗯——他身材要能好一点,倒也能唬住人。
莫晚看着白白胖胖的刘宏,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
刘宏在门口站了几秒,就双手插兜,走向比他瘦一圈矮一截的女孩。
他抬手拉下一点墨镜,把她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是你杀的森达?”
莫晚对刘宏的话,平静的反问:“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刘宏坐到保镖拉开的椅子上。“不是在找你,是在找杀死森达的人。”
“你来了,就说明你已经有了答案。”莫晚也坐下来。“现在我想聊聊合作的事。”
刘宏警惕戒备的看着她,在服务员递来单子时,直接讲:“要一杯熟咖。”他说完,瞧着对面的女孩讲:“我不喜欢喝生咖。”
服务员应下走了。
莫晚望着态度生冷坚决的刘宏,沉默片刻讲:“总要去尝试新的东西,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宏玩儿似的问:“那你喜欢喝生咖啡,还是熟咖啡?”
“我不喜欢喝咖啡。”
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刘宏摸着下巴,试图理解清楚。“你都不喜欢,怎么会有收获?”
莫晚看着还很年轻,加上胖乎乎的外表,像个童心未泯的大男孩的刘宏,再看他身边穿着长风衣,随时能拿出两把AK的胡子保镖。
莫晚想了下就讲:“我要收获的,不是喝咖啡的喜悦,而是跟我喝咖啡的人。”
刘宏听她这暧昧的话,也笑嘻嘻的。“我刚说了,不喜欢喝生咖,这该怎么办呢?”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莫晚不再费话,直奔主题。“刘公子,我在电话里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说到这事。
刘宏脸上的笑容消失,露出抹狠色。“我不会跟不认识的人做生意,也更不会跟杀了替我卖货的人做生意。还有……”
刘宏往后靠,在保镖上前时讲:“不管你什么来历,你今天都别想全手全脚的走出这里。”
莫晚没看他身边人高马大的保镖,而是执定的望着刘宏。“我既然敢来见你,自然是做好准备的。”
刘宏轻哼了声,挥了挥手。
在保镖活动着碗大的拳头时,外面突然响起警车的声音。
警车声越来越大,似乎就停在这咖啡馆外面。
胡子保镖听到这动静,停下来,等待老板的指示。
现在风头正严,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不值得他们当着警察的面动手。
莫晚在服务员送来咖啡时,对刘宏讲:“刘公子,你是出了名的谨慎,这一点我很喜欢。”
刘宏望着她,不吭声。
莫晚继续讲:“森达一年能给你赚多少?”
刘宏很不情愿的讲:“至少一百万。”
“你跟我合作,我能一个月就让你把这些损失赚回来。”
“如果我的信息没错,你一毛钱也没给森达,导致我亏损了十万!”
“你的信息没错,我确实一毛钱也没给他。”
刘宏听到这话,瞪圆了眼。
他没见过白抢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莫晚轻嘲的反问:“在扶南这种地方,一年才赚一百万,他不该把位置让出来吗?”
那这也不是她能白抢的理由!
莫晚无视对方的不满,递出一张清单给他。“把货送到上面的地址,你就会有一百万的到帐。”
刘宏对峙她半会,半信半疑的拿过单子。
他看完单子上的东西,一巴掌拍桌子上。“这些货至少需要一百九十万!”
莫晚望着他,眉都没抬下。“一百万,你还能挣十万。”
清单上的货,确实只需要九十万。
可谁冒着生命危险买卖军火,只赚这么点钱的?
就这利润,开公司都比它高啊!
但更重要的,不是利润多少,而是,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刘宏脸上的愤怒转为惊愕,接着极为警惕。“你是谁?”
莫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刘公子,我知道你的规矩,所以我给你两周的时间考虑。”
莫晚拿上手机起身,对刘宏讲:“两周后要没收到货,我会去找尼亚先生,或者——你的父亲谈。”
她说完,抬手扒开挡路的保镖,从容的走出了一鸣咖啡馆。
刘宏和他的保镖、刚睡醒的两人、前台的老板,都转身和伸着脖子,看她昴扬又靓丽的身姿。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咖啡馆,众人才回来过头。
戴着帽子的老板,坐到刘宏对面讲:“小刘先生,我看她比森达强。”
刘宏看了圈围着自己的人,喝了口咖啡,就甩脸色。“你这咖啡真难喝!”
咖啡馆老板见他气冲冲的走掉,端起咖啡喝了口,咂着舌头品尝。“味道没问题啊。”
胡子保镖冲他讲:“找地撒气呢。”
说完跟着自己的老板走了。
莫晚离开一鸣咖啡馆,打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一走,停在咖啡馆对面的警车,正准备跟上的时候,一辆低调豪华的黑色桥车,突然转弯冲过来,走在警车的前面。
时勤看那价值不菲的车牌号,没有放在心中,以为是哪个赶时间的大老板。
直到——
时勤做为女孩的兼职保镖,他在她跟刘宏会面后,怕她被人跟踪和报复,所以想送她回去。
可他在跟了几个路口,开出二十几里地,那豪车还紧跟着出租车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谁规定跟踪的车,不能是这种招摇的豪车呢?
时勤一脚油门追上去,想看看豪车里有几个人。
但豪车司机也是个高手,这么宽的路,硬是不给他一点超车的机会。
时勤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给前面的老板发信息,提醒她注意安全。
莫晚看到时勤发来的短信,返头看后面的豪车。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视镜,害怕的讲:“哦哟,那警车跟了我们一路了,我也没超速啊。”
莫晚看了会豪车,收回视线,对司机讲:“开快点。”
司机大哥暴躁的要发火,操着带口音的方言讲:“没看到那警车吗?再快我要被开罚单咧。”
那是警车,不是交警,开什么罚单?
因为开太快,压死了几只蚂蚁吗?
莫晚直接掏出几张红票。“可以快了吗?”
司机看到钱,一下眼冒红心,接过钱乐呵呵的讲:“没得问题,老子给你飞起!”
说完一脚油门,出租车唰一下冲了出去。
出租车一加速,豪车和警车也跟着加速。
三辆车一路风驰电掣,招摇过市的,以比预计快半个小时的时间,抵达了皇家陆军军校。
司机大哥看到军校的牌子,诧异的转头看后面的女孩,便呲着牙讪笑的讲:“原来你是这里的学生啊?误会了误会了。”
他很不舍的把钱还回去。“也没被抓,应该不会罚钱,这钱你拿回去吧。”
莫晚没要,开门下车。
司机大哥急切的讲:“我真不能要你的钱,你把它拿回去。”
莫晚讲:“给你了。”
“你也不容易……哎哎……”
司机大哥嘴上百般不要,可也没下车。
莫晚没管司机大哥。
她站在太阳下,背对校门口,静望着停在不远处的豪车。
等出租车走掉。
豪车的司机这才下车,为后排的人开车门。
车门打开。
一只锃亮的皮鞋和修长的脚伸出车门,踩在被太阳烤得赤热的水泥地上。
不说别的,单这条长得过份的腿,就是许多男人比不了的,更别说那手工定制的西装,以及极为冷酷又英俊的脸。
柯明礁。
诺罗敦家族的超级管家,红门最紧密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莫晚望着仿佛出现高级宴会的男人,没有意外。
这是扶南,他总会找到自己的。
柯明礁看着阳光下耀眼而冷静的女孩,摘了手套。
莫晚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
这死洁癖,到哪都带着他那象征着管家标志的白色手套,现在摘下来,总不会是嫌热。
莫晚很早就认识他,但对他不堪了解,现在也没筹码与他抗争。
她和他保持着距离,对视半会,就什么也没说的,转身进了学校。
这是陆军军校大门,他权力再大,也总不可能在这里对她动手。
柯明礁望着进去学校的女孩背影,眼神微暗。
他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抬头,看学校的名字。
扶南最顶尖的军校。
呵,可笑。
也,真有意思。
太攀蛇差点搭上自己,让警察把矛头转向红门失踪的少爷,现谁能想到,被全城全警寻找的少爷,摇身成了军校的学生。
还有比这更有意思,更倒反天罡的事吗?
柯明礁瞧着那学校名字好会儿,坐进了车里。
在司机开车离开学校的时候。
柯明礁瞧了眼跟他一路,停在学校马路旁边的警车,对司机讲:“查查她在咖啡厅见过谁。”
司机恭敬的讲:“好的柯管家。”
而时勤看到老板进去学校,豪车也离开后,才往另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