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珍宝坊。
谢初夏戴着幕篱出来的,一直到进了雅间,这才摘下。
绿芜和绿翘二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分开,一人屋内,一人屋外。
“主子,先喝口茶吧。”
魏紫亲自端的茶水上来。
谢初夏淡淡点头,魏紫见她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问,立马退下。
绿芜站在她身后,暗道怎么这回让主子等这么久?这个青云办事也太不牢靠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唤他过来。
绿芜正想着出去寻人,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门打开,一名身穿青色外袍的男子进来,模样普通,但是这气质瞧着有几分冷冽。
“属下见过主子。”
谢初夏微微抬了下巴:“为何这么慢?”
青云也不急,将袖袋里的东西拿出,然后摆在桌上。
“属下收到主子的信,就亲自去了一趟郑家,同时又安排人去查关于大爷草菅人命和收受贿赂一事。适才往这里赶来的路上,又收到了青风的最新消息,正好一并呈给主子。”
谢初夏打开信,正是青风的字迹。
青风是前阵子谢初夏被派去接应大伯的,当时想的简单,只是担心朝中有与大伯政见不和的人会使手段,所以她特意安排青风过去,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主子,青风已经折回去了,估计很快就能跟我派去的人接上头。根据青风在信中的说法,这两条罪名显然是不成立的,应该说是有人想要强加到谢大爷的头上。”
“嗯,此事的真相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但是最终决定我大伯命运的,却不是这个。”
青云皱眉,没听明白。
谢初夏又将青云带来的其它东西都看了一遍:“让人盯紧高府,尤其是高信。吏部衙门你们进不去,但是收买一两个小吏应该问题不大吧?”
“可以,应该好安排。”
“高府可有我们的人手?”
“回主子,有是有,但是高信身边没有。高信此人很谨慎,而且行事又向来周密,他身边的人都是查了三代,知根知底的,寻常仆从,从来不会用。”
“呵,不怕,只要是在高府就成。”
青云好奇:“主子是怀疑此事与高信有关?”
“当天给谢府送消息的人是吏部的小吏,而高信是吏部尚书,不仅如此,高家与谢家的关系也并不好,最要紧的是,我大伯此次回京,定然会被圣人委以重任,这六部之中,最慌的,应该是谁?”
青云想了想,摇头,他不是朝廷的人,自然不懂这个。
“按我说的去办,若是人手不够,就将之前盯着威信侯府的人撤回来,务必要盯紧高信,但是又不能打草惊蛇。”
“诺。”
青云应下后,又提议道:“主子如今深居内宅,平时出门不易,可要将青鸟安排到您身边供您差遣?”
“不急。我身边有绿芜和绿翘呢,她们虽然不会武,但是都聪明伶俐,你们不必担心。”
青云是谢初夏数年前救下来的人,与谢家无关。
当时大伯谢瑾因为受人连累,不得不离开京城,彼时谢初夏和祖父祖母都一起生活在锦州,得知此事后,才意识到自己若想咸鱼,手里头就不能没有筹码。
如此,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谢初夏没指望着弄什么江湖门派出来,但是手里头必须得有得用之人,而且又不能在明面儿上与谢家有关系,否则,反倒是容易坏事。
青云离开之后,谢初夏又在珍宝坊仔细地挑拣起首饰来。
“这两支镯子倒是不错,帮我包起来吧。”
“贵客可还要再看看其它的?”
“不必了,就这两支镯子就挺好,我今日出门没带足够的银钱,你们待会儿随我上门去取吧。”
“一切听贵客吩咐。”
谢初夏正要离开,身后就多了一个人:“谢四娘子,我家三郎君有请。”
绿芜二人惊诧回头,瞧着眼熟。
谢初夏认出正是李政身边的心腹赵棋,“现在?”
赵棋点头,低声道:“三郎君就在不远处的宅子里等候,您放心,不会有人察觉。”
谢初夏倒是不担心李政会对她做什么,毕竟是一国之君呢,这点儿脸面还是要的。
谢初夏没认出地方,倒是跟在她身边的绿芜道:“四娘子,这里应该是圣人登基前购置下的宅院,奴婢记得先前青云曾查过。”
“嗯。”
李政早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见佳人袅袅婷婷走来,面上难掩激动。
高行给二人上了茶水,之后便自觉地到外头守门去了。
“圣人突然要见民女,不知有何吩咐?”
李政心头发堵,不敢唐突佳人,但是又想与她亲近,这种感觉,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体验到。
“你大伯的事情,可是让你忧心了?”
圣人主动提及,谢初夏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回圣人,大伯突然被人参一本,民女的确是有些疑惑。不过民女并不担心,我大伯行事光明磊落,他的人品相信圣人是最清楚的。尤其是那收受贿赂一项,着实令人发笑。不过是区区五百贯钱,就能让他失了原则,此事民女是万万不信的。”
李政大笑:“你说的没错,以谢氏的财力,又岂会瞧得上这区区五百贯钱?不过,草菅人命这一条,你不担心?”
谢初夏垂眸:“刑狱之事,民女不懂,但是我大哥是精于此道,他的本事大多还是从我大伯那里学来的,若说我大伯手下也有冤假错案,那只能说是布局之人太过高明,更是有心陷害!既如此,便是我大伯如何谨慎,但一直被人盯着,早晚也有失手之时。”
这话说的可进可退,并没有将话说满,反倒是令李政觉得是出自真心。
“此事朕已命人去查,你回去后也跟谢夫人带话,请她勿忧,朕不会偏听偏信。”
谢初夏则是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圣人要我给大伯母带话?您确定?”
李政一噎,佳人的这双眼睛是真好看,就是说话能不这么噎人就更好了。
“只说是遇到了赵棋,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谢初夏的眸光微暗,所以,还是不能暴露他们相识的关系。
她有些不明白了,这位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