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登基十余载,帝王霸权早已深入骨髓,如今他的威严被挑衅,自然是怒气升腾。
“卿卿做的没错,你放心,若是母后问及,只说是朕的意思便是。”
谢初夏此时真地掉下泪来:“陛下,妾并非只是一心想着大宝,妾当时也是想着不能误了您的大事。容妾说句大不敬之言,若是庆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仍然是位武将,那无论如何,妾也不会同意这两家的婚事。妾虽疼爱小辈,但也知道当先以国事为重。”
李政帮她擦掉眼泪:“卿卿没有做错,朕是大雍的帝王,即便是文武臣子家联姻,朕也不会反对。我大雍人才济济,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人才辈出,朕并非那等疑心重的君王。”
谢初夏这才哭出声来,字字不提自己的委屈,却让李政能感受到她于此事中的无奈。
很快,一道赐婚旨意,便送到庆国公府,随后,谢府也迎来了天使传旨。
而太后的那道懿旨,则是被李政亲自拿在手里,然后直接到了慈仪殿。
李政未让人通禀,得知里面还有苏婕妤时,他的脸色已然是十分难看。
“这传旨的太监怎么还不回来复命?莫不是得了赏钱,在外头吃酒去了?”
苏婕妤笑道:“太后说笑了,这宫中奴婢们为您办事,岂敢懈怠?您忘了庆国公府的几位女眷也是刚出宫不久,总得等人至齐了才能传旨。”
这旨意原本就是下给赵世子的,而赵世子如今在衙中当差,世子夫人又在宫中,这的确是得等着有接旨的人回去才成。
“你说的对,我几年前也是见过赵月那个丫头的,人生得漂亮,也懂规矩。日后她若是嫁给大皇子,有赵家帮衬着,我也就能放心些。”
“瞧您说的,再有几年,大皇子便要出宫开府了,圣人定然也不会苛待了这个长子的。”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圣人?他眼里如今哪还有其它的儿女?一心只想着那两个皇子,我看除了皇后所出,其它人他都是都不放在心上的。”
“太后莫恼,圣人国事繁忙,岂能事事周到?再说这后宫之事,不都是皇后在打理?”
言外之意,对皇子公主们不上心,那也是皇后,可怪不到圣人头上。
这话太后听着舒心,毕竟圣人是她儿子,她可以说自己儿子不好,但是别人不能说。
而且,她也就是嘴上说说,但是心里头还是觉得儿子没错,错的就是皇后!
若非是皇后狐媚惑主,圣人又岂会专宠于她?
至于那个吐蕃来的公主,太后更是未曾放在心上,得宠又如何?连个孩子也怀上,而且听闻已经有两个月未曾被圣人召见过了,可见圣人对她也是失了情趣。
“皇后善妒,这么多年,也就只有那个保晶公主能勉强敢往前凑凑,只是她是异域公主,又一直未曾有孕,说白了,这后宫还是皇后的天下。也怪你们不争气,怎么就不知道笼住圣人的心呢?如今倒是好,圣人眼里只有皇后,事事都依着皇后,简直不像话!”
“太后,是妾等无能,留不住圣人。只是皇后如今都有两位嫡子了,后位稳固,妾等也不敢争其它的,只想着偶尔能得见天颜,盼着圣人还能想起来其它的孩子们便好,如今这宫中,便是寻常宫女都能在妾等头上踩一脚,这日子着实是难过呀。”
苏婕妤这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若当真是谁都能踩上一脚,那为何她还能如此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慈仪殿?
李政阴沉着脸,踏入殿内。
站在太后一侧的女官先一步看到圣人,当即跪倒:“参见圣人。”
众人不曾料到圣人会突然驾临慈仪殿,更不清楚圣人何时到的殿外,又听到了多少,便是太后心中都有几分畏惧之意。
“朕竟不知,母后也在背后议人是非。”
太后瞳孔瞪大:“皇帝!”
“母后,这是你下的赐婚旨意,朕已经收回来了。朕来此只想问母后一句,皇后是否提醒过母后,关于大皇子的婚事,朕另有安排?”
高行已经机灵地去寻了一个铜盆过来,然后只等着圣人发话了。
太后心中一惊:“皇后的确是提及此事。只是我以为圣人忙于国事,无心操持这些小事,便想着给大皇孙做主门亲事罢了,难不成圣人是过来问罪的?”
李政眸光微紧,手一松,那道写了赐婚旨意的丝帛已被丢下,高行连忙将其捡起,然后一使眼色,便立马有人上前来将其点燃。
太后的旨意被半路追回,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以为是母子失和,这可是大事。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其毁掉。
太后从未下发过任何旨意,如此,才能安前朝后宫的心。
太后心跳加剧:“圣人可是对我不满了?”
“儿子不敢。母后,您是太后,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最好还是与朕或者是与皇后商议一下才好。贸然下旨,有可能会坏了朕的大事。”
太后心头发虚:“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李政见太后服软,也便不再与其为难,转而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苏婕妤。
“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在这里惯会哄骗太后为你做主。你口口声声地说皇后为难于你,宫人们慢怠于你,可朕看到你身上穿的这件衣裳,这料子是今年朕新赏给皇后的,为何会穿在你身上?”
苏婕妤吓得立马匍匐于地,以额头猛磕几下:“还请圣人恕罪,是妾一时失言,妾再也不敢了。”
“哼,朕看你敢得很!二皇子先前才刚刚被朕考校过课业,因为做的不错,皇后还建议朕赏他一套文房四宝,不想你转头就来母后这里诉苦。既然如此,那日后你也不必再出来走动了。”
苏婕妤吓得脸色煞白:“圣人?”
“传旨,苏婕妤御前失仪,以下犯下,贬为美人,禁足一年,无朕旨意不得出。将二皇子迁至万福殿,暂且交由皇后教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