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眼睛霎时一亮:“你说,世子也出现了?是来看大小姐的吗?”
问完,暗暗摇头,世子与芊芊不熟,不可能知晓芊芊的行踪,应该是个巧合。
秦姨娘也是这么回答的。
老太太又问世子可有与芊芊见面说话,秦姨娘摇头不知,老太太越发笃定世子的出现只是巧合。
可尽管是巧合,也足够一屋子人认清楚芊芊的身份了。
老太太看向欧阳瑾,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欧阳瑾吓了一跳。
老太太冷笑道:“好哇好哇,我楚家真是养了一只好大的白眼狼啊!霸着大小姐身份这么多年,到头来竟在背后捅楚家的刀子!”
可不是捅楚家的刀子?楚家在权贵圈,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却差点儿毁在一个继女的手上!
“楚一凡!你是家主,你怎么说?”老太太厉声,把决定权交给了楚老爷。
楚老爷一直把欧阳瑾当宝贝疙瘩在疼,这回也忍不住寒心了。
要知道,若楚芊芊真被废了右手,他就既做不成诸葛世子的岳父,也做不成下一任的尚书。
对一个在侍郎之位坐了十余年恨不得把位子坐穿的他而言,这种威胁,无疑是致命的。
安素素一瞧男人的脸色便知欧阳瑾凶多吉少了,她曾经严厉警告过女儿不要跟楚芊芊作对,女儿是哪根筋安错了非得往死里作啊?这下好了,触动老爷的底线了,只怕连她……都要保不住她了!
“老爷。”她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男人,“仅凭一个姨娘的一面之词,你就要定了瑾儿的罪吗?瑾儿生来便没有父亲,一直把你当作世上唯一的依靠,你这样冤枉她,不是在拿刀捅她心窝子吗?”
关键字眼,一面之词。
楚老爷的神情发生了变化:“你说有人给你传消息,是谁?那假和尚又是谁?”
“这……”秦姨娘傻眼了。
欧阳瑾得意一笑,她才没那么笨找个府里的丫鬟呢!她是从外头雇的人,带了一封信,但只给秦姨娘看,没让秦姨娘拿走。至于那个假和尚,瞧秦姨娘的表情应该也是没抓到吧!人证物证都没有,秦姨娘怎么落实她的罪名?
楚芊芊,以为收买了秦姨娘就能斗倒我?做梦!
可就在欧阳瑾洋洋自得之际,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守门的婆子神色匆匆地奔入福寿院:“老爷!老太太!大事不好啦!门口躺着个和尚,被五花大绑着,不晓得谁要陷害咱们家呀……”
那和尚自然不能被随便代入内宅,众人起身去往大门口。
秦姨娘一眼就认出他是寺里的男人。
而他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眼神涣散、浑身发抖,给他松绑后,他也不敢逃走,只像只大王八似的趴在地上,铲都铲不起来。
当被问及他是受了何人指使去陷害楚芊芊时,他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欧阳瑾,还把得到的银票抖了出来。
这一下,人证物证都有了!
欧阳瑾也真的开始害怕了。
但事情并未因此而结束,他抖完银票,又抖出两张怡红院的牌子,战战兢兢地说:“这……这个也是……她……给的……还……还……我全都还……你们……不……不要……再动手了……饶……饶了我吧……”
欧阳瑾打死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睁大眼,挤出了几颗泪珠子:“不是的……他……他冤枉我……我没去怡红院……我没有……我没有!”
“你有!”
丹橘一脸正色地走了出来,指向欧阳瑾道:“你收买不了碧珠姐姐,就伙同车夫,将碧珠姐姐卖入怡红院!幸亏碧珠姐姐被京兆府的侍卫所救,不然,清清白白的丫鬟,就这么被你害死了!”
墙倒众人推,欧阳瑾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又怎会轻易承认?
“丹橘!我知道你忠心大小姐,但你也不能昧着良心污蔑我!我……我……是小王爷的表妹!你污蔑我,就是污蔑小王爷!”
情急之下,竟把世宗与欧阳倾的儿子搬了出来。
但小王爷早已是一个被皇族遗弃的宗室,他的名号又有什么用呢?
老太太眸色一厉:“还不承认?”
欧阳瑾死鸭子嘴硬道:“我没做的事,为何要认?”
听说怡红院早在几天前就莫名其妙地被京兆尹铲平了,有本事,你去把老鸨找来呀!
哪知这念头刚刚闪过,春妈妈还真的来了。
那日,她买个丫鬟得罪了某个贵人,被京兆尹押入大牢,为自保,她把曼娘献给了京兆尹。谁料曼娘被人救走,京兆尹好似得罪不起那人,心头的火气无从发泄,就带人抄了她的怡红院。
她扯着欧阳瑾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交易的细节全部讲了出来,末了,又哭道:“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啊,怎么摊上这事儿?你骗我说那是你们小姐的丫鬟,我才敢买的呀!你怎么这样不厚道?现在,我的怡红院没了,赔给我!赔给我!”
众人听不懂一个碧珠与怡红院的覆灭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他们明白了——断断半月,欧阳瑾竟对正房做了那么多恶事!
陷害楚芊芊罪无可恕,但至多被打一顿、被罚禁足抄书,可若是与怡红院扯上关系,连带着楚芊芊四姐妹的声誉都要受到极大影响,那么楚家,就万万留不得她了!
寂静而空荡的街角,欧阳瑾孤单而委屈地走着。
她没想到楚家真的这么绝情,她以为自己跟楚芊芊是不一样的,她以为老爷对她们母女是真心的,她以为在她娘心里她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