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姑知道王昭容最想听什么,于是特地把关于皇后的都详细描述道:
“陛下说‘是后宫人心难安,还是皇后你难安!‘皇后听了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问陛下:’在陛下眼里,妾是这样的人吗?‘这话一问完,皇后就忍不住落了泪。”
果然王昭容听了,觉得瞬间通体舒畅,如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的凉爽服帖:
“张澄心竟然哭了!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我们的皇后娘娘是尊庙里的菩萨呢!整天摆出悲天悯人的恶心样子,在后宫怜贫惜弱的,原来也是个有情绪的活人啊!”
“不过这人爱装,她应该没哭多久吧…说不得立马就跟陛下请罪了!”王昭容笃定的说道。
陶姑姑点头:“主子猜的半点不错,可不是很快就跪下请罪,说自已失仪了。结果主子你猜,陛下是怎么回答的?”
王昭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已不知道。
其实王昭容看她的性格就知道,是个能吸引皇帝的热辣款美人,一入宫就很得宠,还很快就有了身孕。结果就倒霉在,怀孕期间,出现了个更符合皇帝喜好的罗昭仪。
所以王昭容得过的宠爱很短暂,对皇帝最多的了解,都是从自已女儿身上来的。因此很局限于父亲这个角度的皇帝,对丈夫这个角度的皇帝,了解就很平平了。
因此陶姑姑也不卖关子:“陛下先是说了谅解皇后的话,结果最后又莫名的说了一句‘这天下再也没有比皇后更适合当皇后的了。‘主子,您说陛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昭容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会,回过神后就把其他伺候的宫人们,都挥退了出去,身边只留了陶姑姑在。
“春华,你还记得曾经京里传过的流言吗?关于废后徐氏的!”王昭容轻声道。
陶姑姑被这一提醒,顿时一惊:“不会吧!主子,这么多年看下来,这皇后看着就不像是那样狠心的人啊?废后真的是她逼死的?”
王昭容其实也不太确定,不过她还是点头道:“就算不是她逼死的,应该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不然这么多年,陛下不会一直对她那么冷淡的,毕竟陛下实在算不得是个心太硬的人。”
陶姑姑顺着这个推论,也突然想到了一事:
“主子,我记起来了!就是您选秀前一年的端午节,老夫人心疼您要参选,那年特地带您去看了龙舟,您还记得吧?当时我们家订雅间订晚了,最后是姑太太邀请我们和她一起,才看成的龙舟。”
王昭容跟着回想,点点头:“是呢!本来以为去不成了,我还偷偷哭了一场,结果最后还是看到了。我还记得那次是我押的船队赢了头名呢…祖母当时就觉得是个好兆头,果然第二年选秀…我就被选上了…”
陶姑姑听出了王昭容话尾的低落,立即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道:
“就是那年,姑太太她们家在望仙楼订到了三间雅间,还请了不止我们一家。当时有好几家的官眷都在。雅间人多,主子你们都在窗口看比赛,我当时被挤到角落里呆着,刚好离老夫人近,听到了几个老夫人们的对话。”
“奴婢记得听她们说,什么…张家大郎被他姨母照拂长大,为了他姨母还大闹过徐国公府…张家贪图富贵,好好的清流人家,不想办法培养子弟,却走外戚余荫的歪路……如今眼看张家大郎考了个进士,却又早和家族离了心…就看张家怎么选了…”陶姑姑说的断断续续,尽量把回忆里有关的都说了出来。
王昭容听了推理道:“这张家大郎就是张皇后的大哥吧…也是如今张家的主事人,他是被姨母照拂长大的?我怎么记得张皇后的母亲,如今的承恩公夫人还在世吧,而且听说膝下只有两女一子,张皇后这一房可就只有她大哥一个男丁。”
陶姑姑立刻接话道:“若张皇后的大哥真是承恩公夫人生的,怎么也轮不到要让姨母来照拂。那承恩公夫人就是继室了,而张皇后是继室所出,和她大哥不同母!”
王昭容道:“肯定是这样,承恩公的原配和废后的母亲肯定是亲姐妹,承恩公原配去世后,儿子一直由废后的母亲照拂着长大。我记得废后的母亲只有废后一个女儿,废后的亲弟弟落地就殇了,废后的母亲也跟着血崩而亡。”
“废后入宫后,一直是独宠,很得陛下喜爱。据说废后的母亲难产身亡这事不简单,废后才一直不让陛下荫封母家,只单独追封了生母。”陶姑姑补充道。
王昭容笑着道:“这就对上了!废后母亲的死不简单,张家大郎才会为了姨母的身故,而大闹徐国公府。那张家大郎和废后的关系应该也很好,那么和张家离心的原因,肯定和张皇后当上了皇后有关。”
“张皇后说不得还是利用她大哥的关系,才逼死了废后。毕竟废后和陛下感情很好,她被废也是因为家里卷进了‘宗室谋逆案’,被慈宪太后下旨废的。慈宪太后当时已经病重多时了,若废后没死,说不得等太后去世了,废后还能复位皇后呢。”王昭容冷笑道。
陶姑姑很认可王昭容的推论:“所以张家大郎和张家离了心,后来当上家主是他考上进士的三年后,那一年是永宣十七年。”
王昭容想着:“永宣十七年…张皇后就是这年流的产吧!所以最后张家选择了张大郎,他成了张家的主事人,非不怪两年前张家会把张选侍送进宫来。”
陶姑姑也恍然大悟:“我说张选侍哪来的胆子,敢架空皇后,原来是她们张家的家主给的啊!”
王昭容管着宫权,对张选侍的小动作清楚得很。
王昭容可惜道:“张选侍比皇后聪明,也比皇后有手段,又有张家的支持,真想看到她,真的架空皇后的那天。可惜了…时运不济,碰上了顾美人不说,这胆子也太大了,敢直接对上贵太妃…”
陶姑姑却不可惜,道:“主子,这宫里可不缺聪明人,不知轻重,看不清自已的斤两,再聪明也没用。”
王昭容其实也只是可惜,看不到张皇后倒霉罢了,被陶姑姑这么一说,随即就把坟头都要开始长草的张选侍抛之脑后。
“唉呀!说了这些话…菜都凉了,把膳桌撤下去分了吧。然后重新去膳房,给我要碗凉面来,今日皇后倒霉,我开心,要多吃一点庆祝一下!”王昭容狡辩道。
陶姑姑早猜到这套路了,熟练的转身去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