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警告犹如附骨之蛆,让人心中担忧,温月鸢低着头走路,不愿殿下为自已担心,可她的身份确实卑贱,上不了台面,这是事实。
一路回了暖秋殿,姜锦烟坐在轿子上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精神,整个人歪歪斜斜的。
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傍晚,微风徐徐。
冬日里已经不那么冷了,有些小太监卸下了厚重的褂子,开始打扫被风刮下来的枯枝。
“殿下想吃什么?”
夏桃软着声音询问,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人在不开心的时候喜爱甜点,到时叫厨房用一些,加了干花蜂蜜的甜点。
保证能让殿下开心。
“什么都不想吃。”
姜锦烟摇摇头,转头回了里间,心情带着些郁闷,趴在锦绣的被子上,被子上绣着淡雅的兰花。
这床被子还是母后赐给自已的,可是,姜锦烟被母后警告的那一番话气到了,烦躁的将被子卷去一边不愿意看到那兰花。
坏了…
小殿下要是不吃东西,身子可会饿坏了,皇帝和皇后娘娘肯定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
夏桃到底聪明,眼眸一转,就发现了温月鸢,她此刻正站在殿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神的盯着黄琉璃制成的宫瓦。
“殿下不吃东西,月鸢,你去哄哄吧。”
“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回来的时候,我今晚给你加鸡腿。”
夏桃说的信誓旦旦,拍了拍温月鸢的肩膀,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人去哄人。
“嗯。”
温月鸢何尝不明白,殿下是因为皇后娘娘那番话心情不好。
可她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只不过碍于身份地位,就算伤心也不能过度表现出来,还是要好好的值班值岗。
温月鸢进了寝殿里间,她对此处已经非常熟悉了,几乎只一眼就越过了高高的屏风,看见了趴在窗台上的公主殿下。
迈着长腿向公主殿下接近,温月鸢坐在床沿,抬手为殿下脱去脚上的鞋,她不急着开口劝话。
二人之间就这么相对无言。
“今天母后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姜锦烟心里觉得闷闷的,明明温月鸢是被羞辱的那个人,结果还要抽出空来哄自已。
她抬眼,睫毛轻颤。
一双眼睛就像是落满了浅粉桃花瓣的池水,风吹涟漪荡。
“月鸢知道。”
温月鸢点头,因为弯下腰把鞋放在一边,姿势有点不雅,而且左手有伤不方便,温月鸢索性跪着放。
但殊不知,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却激怒了姜锦烟,她伸手扯着温月鸢的肩膀,语气之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急躁。
“脱鞋就脱鞋,你跪下来干吗?”
皇后说的那句月鸢身份太过卑贱了,一直盘旋在姜锦烟脑海中,导致于她现在看到小狗儿跪下,就会联想到这些,而莫名炸毛。
不知何时,姜锦烟眼眶已经发红。
“这样方便放鞋。”
温月鸢抬头的时候发现殿下已经哭了,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想为殿下擦眼泪,但又想到手刚刚碰过鞋,待会儿要用铜盆洗完手之后,才能碰殿下,所以便大的胆子靠近。
柔软的唇贴在姜锦烟脸颊上,轻轻一卷,苦涩的泪蔓延在口腔。
之前在殿下身边伺候,温月鸢也是这样的,那时的殿下还没有转性,对待自已的态度恶劣的很。
温月鸢分开些距离,笑着打趣,想转移殿下的伤心,从而哄得人吃饭。
“月鸢想起来,以前是殿下您叫我跪着脱鞋的。”
姜锦烟:!
被遗忘的记忆重新回笼,她想起来确实好像有这么一件事,那是很远很远之前的事情了。
毕竟自已经历过一场重生,所经历的时间流逝和小狗儿是不一样的。
见殿下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走,温月鸢缓缓将以前的故事讲了出来,希望分离殿下更多的注意力和伤心。
…
那时已经是深夜,姜锦烟从东宫赴完宴回来,浑身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夏桃端着铜盆前去服侍,结果只有半炷香的时间,夏桃便蔫头巴脑的被赶了出来。
“怎么了?”
彼时是盛夏,温月鸢在廊下当值,她和夏桃的关系向来不错,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聪明又护主的人吧。
加之公主殿下经常为难自个儿,夏桃心里虽有些看不过,觉得公主殿下不应该,因为温九是圣上派来的,就故意刁难。
但也只能悄悄代替殿下赔礼。
给温月鸢送了许多伤药和补品,不然她就算是壮如牛的身子,也会被殿下糟践的。
“殿下今日喝了酒,不愿意让人碰身子,我连外袍都没解下来,想着先帮殿下拔了珍珠钗子,结果殿下发火了…”
夏桃无奈叹气。
听见夏桃这么说,温月鸢想了想,便自告奋勇,因为她的力气大,或许能够压制殿下。
毕竟殿下现在是醉酒的状态,她即便稍有得罪,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那就让我去吧,实在不行,我会点穴,反正殿下喝醉了,不记得事,如果她这一身酒气不消,明天起来恐怕是要生气的。”
温月鸢是懂得变通之人,并非愚忠。
夏桃心中虽有担忧,但也不知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毕竟醒了的殿下其实比喝醉了的更可怕,发起火来,那真是什么人都招架不住。
“好吧,那你小心,若是殿下不愿意,待会等她睡着了我再去换。”
温月鸢从夏桃手中接过铜盆,缓缓迈步进了里间,寝殿里间的屏风摆放的整齐,翩翩起舞的仙鹤,展翅于缭绕的云雾间。
绕过屏风来到殿下的床榻中,上等的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混杂着寝殿内的其他熏香,温月鸢没闻过这么重的香味,她鼻尖发痒,但还是忍了下来。
一步一步来到,躺在床榻之上的人的身边。
“殿下,奴婢给您更衣。”
温月鸢说完,试探的伸手,就要去触碰姜锦烟的腰带,但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却坐了起来。
一双好看的凤眸微微眯起来,像是一只矫矜的凤凰。
“你不是夏桃,夏桃去哪儿了?”
姜锦烟低下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温月鸢额头上,引的人心间狂动。
紧接着下巴就被捏住,有些微微疼,温月鸢被迫抬头,扬起那雪白的脖颈。
“你是温九?”
“回殿下,是奴婢。”
温月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