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掌柜吃人般的目光中,岳舞替她付了房钱,不多,六百文而已。
“要不要住我家去?我家就我一个人。”
岳舞大大方方的邀请她,好让她顺利进行下一步。
她居然摇了头:“不好吧,我还要找我爷爷····”
欲擒故纵?
那就算了,套路太深哥陪不起。
“那就再见。”
果然,她又追过来纠缠,呐呐的说:“能不能····再借我点钱?我想换家客栈住。而且,我也没钱吃饭了····我爷爷真的很有钱的,只要他来了肯定能还你钱。”
套路是不是太深了?
那就陪你继续演下去吧。
岳舞又摸了两个银币给她。
“你真是个好人,我会记住你的。对了,我叫温蝶,蝴蝶的蝶。”
“哦哦,我要上班了,回见。”
两个银币换一张好人卡,貌似也不错。
岳舞不知道她是哪一路人马,不敢跟她过多纠缠,保持距离其实是最好的,免得发现他太多的秘密。
“我请你吃早点吧,这里有家新开的早餐铺,很好吃呢。”
有了钱温蝶安心了不少,抱着一个小包袱兴冲冲的拉着岳舞进了一家早餐店,热情的用他的钱请他吃早餐,吃得美滋滋。
这家早点铺的早点确实很好吃,岳舞却是如坐针毡,大丫那眼神带着杀气,二丫则是一脸的委屈,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
唉······
心好累。
刚到督抚司衙门门口又被人拦住了。
这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谦虚有礼,微微弯腰,一脸的笑容,恭敬的说道:“你就是岳五吧?我们家老爷请你喝早茶,还请不要拒绝,不然小人很难交代,拜托拜托。”
谦卑中又带着威胁,毕竟岳舞只是一个车夫而已,即使是督抚司的车夫也只是车夫嘛,跟他这样的大家族管家地位相去甚远,自然自带傲气。
岳舞疑问:“你家老爷是谁?”
“我家老爷是东山许家家主许运势。”
许家家主亲自来了?
岳舞有些意外,如今还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不过是顺势给许家找点麻烦,算不上多大的事,竟然能把许家家主都惊动了,是不是有点夸张?
或者说他高估许家了,许家也就这档次。
还在他犹豫时,管家又说:“你不用担心,茶馆就在附近,我们家老爷也不敢在督抚司这里闹事,更不可能随便对督抚司的人出手,完全只是想见你一面,跟你好好聊一聊。”
只是聊一聊,聊得好皆大欢喜,聊不拢再开战,全在这一聊。
岳舞见那家茶馆确实就在督抚司衙门对面,也就跟着这位管家走进了这家茶馆。
这世界闲得喝早茶的人并不多,茶楼这个时候其实还没有开始营业,一路过去足有十几个强壮的汉子,应该都是这位许家家主的护卫,排场还算不小。
管家打开了二楼一间包厢,示意岳舞进去,他自己则是守在了门口。
包厢里只有三个人,许不乐夫妇和一位面带威严的中年男子。
“好大的狗胆!”
许不乐看到岳舞就猛的拍了桌子,昨天一个照面就被高恶中打懵了,事后知道那是北山高家的人他连报复的勇气都没兴起来。毕竟报复的对象得比自己弱,如果比自己强那就不是报复了,而是找虐,甚至是找死。但被中年人瞪了一眼,讪讪的又坐了下去,反而是少夫人显得彬彬有礼,站起来冷冰冰的说道:“岳五,真没想到你的胆子会这么大,竟敢背叛我们许家····”
“辞工就是背叛吗?”
岳舞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又不是你们家的长工,不干了走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主家开除伙计或者伙计辞工走人确实是很正常的事,少夫人被噎了一噎,恼火的盯着他,又说道:“就算辞工,我们许家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地给我们捅刀子算什么意思?”
岳舞冷哼一声:“我一个月才三百文工钱的人何来不薄,没饿死就算不错了。”
少夫人说道:“工钱是工钱,我说的是你担任当铺掌柜期间贪墨了很多,我们许家并没有跟你计较,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再狼心狗肺的人也做不出这么无耻的事吧?”
岳舞冷笑一声:“我在担任掌柜期间没有贪墨过任何一文钱,而且工钱还是只有三百文,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反而是你们许家无故追杀我,这就算你们的大恩大德吗?”
“怎么可能!”
少夫人怒道,“我们仔细查过那段时间你的开支,起码花掉好几十两银子,你没有贪墨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哪来的钱关你什么事?”
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那些钱确实关她的钱,随便给狐狸精出了个坑她的点子,狐狸精大方的分他很多钱,但这钱真不是他自己当掌柜贪墨的,所以又很理直气壮。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少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一个小伙计一年才挣几个钱?明明贪墨了那么多钱都不跟你计较了竟然还不知好歹,真当许家是良善之辈吗?
但许家家主在这,她又不好当场发飙,只能阴沉着脸坐了下去。
岳舞就不爽了,敢情让我来是兴师问罪的,进门连坐都不让坐就发难了,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许家追杀我的账怎么算?”
少夫人气得又跳了起来,怒道:“你贪墨我们许家那么多钱还有理了?”
“谁贪墨了?有证据吗?我经手的物品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比你收一大堆破烂甚至假货好多了吧?”
少夫人气得差点爆炸,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她确实没有岳舞贪墨的证据,但许家怀疑一个伙计需要什么证据?弄死就完了。
只不过这回出了意外,没弄死岳舞反而被反咬了一口,整得整个许家都很难受,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己需要有人出来背锅,少夫人肯定不想把责任抗在自己头上。
按照许家的流程少夫人并没有错,弄死这个伙计,没弄死就不是少夫人的事了,是她老公许不乐的事。
许不乐逮着机会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抱上高恶中的大腿我们许家就拿你没办法了,我查过了,那个高恶中在高家并不受待见,只是高家的一个弃子而已,保不住你。现在也没人能保住你,马上给我跪下,不然先打折你这个狗奴才的狗腿·····”
岳舞懒得理这个许不乐,目光淡淡的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许运势:“许家主找我来就是听这些屁话的吗?”
“想不到我们许家下人里还出了个人物,真让我意外。”
许运势哈哈一笑,抬手制止了许不乐的满嘴废话,笑说,“这次也算不打不相识吧,我们就当是个误会过去算了,以后我给你安排在我们许家最大的铺子当个掌柜,月俸十两银子,怎么样?”
月俸十两可是高薪了,多少打工人一辈子都混不到这样的高度,尤其是在许家就没有外姓人能拿到这么多工钱的,简直是一家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如果许家是王室的话,岳舞已经当宰相了。
这是何等的礼遇?!
“爹,怎么可以!”
许不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不过一个小伙计而已,岂能给这么大的脸面?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如今许家焦头烂额中,三房的掌控力并不强,还要养大量的打手,经济上早已捉襟见肘,再养一个如此高薪的家伙财力会有困难不说,自己内部很多人都会眼红甚至不服,纷纷提出加薪怎么办?
这可不是每个月多出十两银子的事,牵一发动全身。
少夫人也是一脸的茫然,这么个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小伙计竟然一举爬到她头上去了?她在许家的职位也不过是个掌柜,月薪不过八两而已,以前那么折腾这个小伙计,以后岂不是要被他报复?
“岳五有大才,就这么定了。”
许运势没有理睬许不乐夫妇,颇有家主威严的一锤定音,“以后他就是我们许家大掌柜····”
“等等。”
岳舞一阵无语,你们就不问问我答不答应的吗?
“如今我可是督抚司的人,哪也不去。”
这回轮到许运势不可思议了,你一个督抚司车夫,月俸不过一两多,竟然拒绝这样光宗耀祖的机会?岂不是个傻子!
这个时候离开督抚司就是死路一条,只怕怎么死都不会知道,就算你们许家给出月俸百两也不可能搭理你们。何况督抚司可是大梁国体制内的大衙门,岂是区区一个商贾许家能相提并论?就算在督抚司当车夫也好过在你们许家当大掌柜,傻子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何况,岳舞压根不差钱,稀罕你这十两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