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有没有听说过，皇上分外宠幸的小贵人——竟然是个太监！”
御道上，几名宫女窃窃私语。
“听说啦，真想不到。我从前和他一起共事过，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造化。”语气泛酸。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自从有人看见有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和皇帝同乘一座车辇就有人发现不对了。一传十十传百。
更何况，皇上和太后娘娘大吵一架，气的太后足足一个月没外出的事也已经传的甚嚣尘上。
皇宫是个封闭场，里面的人被权势和威压压倒了脊梁，背后只能更加追求八卦，谈论主子的事，仿佛自已也成了主子。
当初淑妃父亲被皇帝下令处以极刑，顷刻间传的满城风雨。宫人们不敢当着淑妃娘娘的面议论，私底下都恶意地讽刺淑妃不得皇帝喜爱。
如今，又传来皇上新宠的小贵人竟然是个男孩子，还是个曾经的‘同事’，更惹得太后大怒。
这一消息立马让宫内议论纷纷。心肠好些的与有荣焉，心肠不好地嫉妒暗戳戳记恨。
“听说小贵人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皇上不过是一时换口味罢了，等他年纪大了，还是——”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乔西语气不善。
宫女正畅快地说着，转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皇后贴身侍女乔西。
小宫女们大惊失色，连忙行礼。
乔西威风凛凛地走过来，皇后被众星拱月地停留在御道另一侧，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小宫女们对视一眼，连忙摇头，表示自已没说什么。
乔西冷笑一声。
她积威深重，皇后面前的贴身宫女，对她们来说就像是天一般的人物。
“蒙我呢是吧？！”乔西锐利的眼神扫过众宫女，尤其是圆脸穿粉红比甲的那个。
“主子们的事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啊？！”
她一声重呵吓得几位宫女连忙跪下：“奴婢们再也不敢了”“求姑娘宽恕。”
乔西恨恨地看她们：“自已掌嘴！一个人三十巴掌！”她目光移到圆脸宫女身上，恰巧她也正好抬头，两个人对视的刹那圆脸宫女瑟缩的低下头。
“你——五十巴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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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太后像是苍老了十岁。她在假寐，钱嬷嬷耐心细致地给她按摩肩膀。
错金螭兽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起，却抵不掉太后心中的燥意。
皇后等众妃嫔陆续进殿，一下子苍老而威严的宫殿中多了许多年轻身影。
太后轻咳了一声：“你们起来吧。乔西，你主子大病刚愈，赶紧扶她坐下。”
皇后适时道：“多谢太后。”
钱太后历经风霜的眼眸扫过众妃嫔，年轻的女孩子们姹紫嫣红，娇嫩的皮肤上生机勃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就放着这些漂亮的女孩子们不喜欢，喜欢一个……残缺的男人……
“这段时日的流言蜚语你们也都听说了。”太后揉了揉眉头：“你们有什么想法？”
德妃心中暗喜，皇后古井无波，斟酌道：“是臣妾管理不善的缘故，今后一定令他们严管自身、不得乱语。”
“光是严加看管又有什么用？！”太后眉头竖起来，冷声道：“只要那个太监还在皇帝心里，谣言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她颇为严厉地扫视众人，神色狠厉：“你们都是名门贵女，怎么连丈夫的心都挽留不住？！”
众妃嫔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请罪。
太后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将她们打发走。钱嬷嬷将她扶到一边，耐心道：“太后，您已经是万人之上了，何必再管小辈的事情。而且皇上也是大人了，他喜欢谁就喜欢谁，您何必掺和，反弄的两头不讨好。”
太后冷笑：“谁叫哀家是他亲生的娘呢。”
钱嬷嬷顿时不说话了。
许久，太后冷声道：“你安排一下，过段时间哀家要举办一个花宴，邀请京城适龄姑娘来宫中游玩……”
“哀家就不相信，身为一个年轻体壮的男人，数十数百年轻漂亮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会一个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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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正给赵漾看脚踝休养的如何。
赵漾脚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十分苍白，淡淡血管在上面蜿蜒。皇帝托着他的脚，狭长乌黑的眼眸正紧紧盯着太医。
“小贵人骨头长势不错，只要再一月，就能完全长好了。这段时日还是尽量不要碰水，饮食上多注意一些。”
皇帝听完，终于放下心来，照例赏赐太医。
赵漾倚靠在抱枕上，身体完全放松，乌黑的眼眸却不自觉往皇帝的方向瞥去。
只见皇帝非常熟练地把毛巾浸到温热清澈的水里，等全部洇入进去，毛巾全部湿透，再拎起来把他攥干。飞溅的水滴有一些溅到皇帝袖摆上，他却完全不在意，将毛巾整理平整，叠成方方正正的样子，仔细细致地擦拭赵漾的脚。
因为太医嘱咐过不能碰水。所以日常就用温热的毛巾来擦洗脚踝及脚。
皇帝耐心地一寸寸擦拭，从微微突出的脚踝骨到白嫩中泛着粉的脚掌到很容易被忽视的脚尖。赵漾脚指甲圆润，弧度柔软，甲床上皮肉泛着粉。
等到擦好，赵漾脚尖在光线的映照下微微反光，如同温润滑腻的羊脂玉般，他的脚上还有几分湿意，直接缠布条肯定会难受，于是皇帝又换了一条洁白蓬松的毛巾，将他表面的水珠擦干。
赵漾垂下眼眸，掩住了一切心思。
今日的晚饭依旧摆了满满一桌。皇帝先盛了一碗骨头汤递给赵漾。
赵漾不乐意吃，拿筷子拨楞莲纹青花小碗上的油花。
自从太医某一日说应该多吃些骨头汤后，顿顿饭桌上都有这道菜。
赵漾本来就挑食，天天吃更是烦。
皇帝把太医的话当做金科玉律，赵漾只要但凡不遵医嘱，他就会用谴责的目光看他。
“快吃……都要凉了。”皇帝淡淡道。
“……”
赵漾分外无语。
其实御膳房的人做东西还是有一手的，只是任谁连续两个月吃各种鸭汤鸡汤猪骨头汤心情都不会好。
看见皇帝瞪视他，赵漾只好认命喝掉。
皇帝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用完饭后，赵漾慢吞吞地半倚靠在扶手椅上消食。
皇帝在一旁批奏折。
赵漾和宋嬷嬷凑在一起，两个脑袋一个乌黑，一个有些白色，不知道叽叽喳喳地在讲什么。
皇帝偶尔往赵漾那边瞥一眼，冷峻深刻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赵漾正听嬷嬷说的兴起，就看到王德发鬼鬼祟祟地走到皇帝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距离隔得太远，赵漾看到皇帝轻飘飘地说了什么，他心中一定。
无数猜测从脑海中涌出，就见到皇帝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