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张氏,秽乱宫闱,不能为后宫表率,罚俸三年,拘禁启祥宫一年。若再犯,打入冷宫。”
淑妃身体颤动不止,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德发。
王德发竟然没看跪在地上的淑妃,径直扶起了小太监赵漾,柔和道:“差一点来晚了,你没事吧。”
赵漾摇摇头。
王德发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扶起淑妃,笑骂道:“您看奴才这记性,该打该打。皇帝对您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也想把您从春泥案里摘出去。您呢,我看就顺着皇上的心意做事。皇上不想要什么,您就不要做。皇上若是要什么,您就恭恭敬敬地奉上去。皇上总会记住您的好的。”
王德发春风拂面,他的话似有深意。
结束后,宫人都回到了自已的地方。
赵漾说:“我可能要换个主子了,淑妃这里,我应该是待不下去了。”
“去皇上那里吗?”盈和问。
赵漾有些茫然,他想了想,郑重道:“我不想去那里。”
“圣上天威难测,而我只是个小太监...”他说:“我和首领太监王德发有过几面之缘,他平素待我很好,如果我说我要去伺候别的贵人,他应该也不会阻拦...”
“真的不会阻拦吗?”盈和反问。
“......应该吧。”
赵漾心里头越发的不安定,他能感受到那人停顿在自已身上的目光越来越长,他心里发麻,恐惧和茫然笼罩着他。
“明日我就去求王德发公公,求他把我调到太庙,那里人少,清净,也没有贵人。会很适合我。”
“不能呆在宫里吗。”盈和忧伤的看着他:“我想和你有个照应。”
赵漾摇摇头,他叹息道:“你知道马顺吗?御马监太监总管,我在躲着他。”
“三月之期没几天了,我要在这几天内调走。”
第二日,淑妃的娘家人进宫求见。大抵是顶梁柱没了,她们打扮的都极为朴素。
春泥案爆发后,张府被围了有两三个月。淑妃家眷日夜惊心,不得好眠。盈和悄悄瞥她们一眼,发现至少老了十多岁。原先保养极好的面庞上爬满一道道沟壑。
何曾见过官家太太这样。
盈和掩住心思,给他们上茶,站在一旁伺候。
“家里老太太一病不起,没有药材,想派人购买却被御林军拦着,不能出去,老太太就这么...没了。”
张夫人想起从前的景象,忍不住落泪。
“家里乱糟糟的,你父亲要被秋后问斩的消息传来,立马就倒了三个。你的哥哥们被判处了流放,家里在凑钱,想让他们能在路上舒服些。可是前段时间抄了家,我们连现在住的地方都是租来的,哪还有银子呢。”
淑妃娘娘沉默。她这段时间听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
盈和陪着掉了几滴泪。
“淑华,你是宫里的娘娘,我们也知道你难过,可家里实在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啊。只盼你能在皇上面前进言,想办法讨好皇上....”
娘家太太走了,但她说的那几句话仍然盘旋在盈和脑子里。
有什么办法......能讨好皇上呢?
看着盈和有些头痛。
半夜
淑妃辗转反侧,盈和躺在脚榻上,也是不得安眠。
她点亮了灯:“娘娘喝水吗?”
淑妃僵硬地摇头,扭过身,睡觉。
一夜无话。
早晨
赵漾开始一天的干活。
他将花房打扫干净,扫掉多余的落叶,清剪枝丫。搬动花材到外面。没一会他就出了一身的汗。
下午,他将花肥均匀地洒在盆里,再浇上水。赵漾干完后,趁着日落将花房锁上。
他回了自已的卧房,清理入宫后自已攒下的私房钱。
一共两百两白银,这两百两,已经够自已家生活很多年了......
他从中取出去一百五十两,准备一会吃完晚饭后就去找王德发说调离启祥宫的事情。
赵漾进了膳房还有些奇怪,怎么今日,菜这么多?
小太监笑道:“赵漾快来,娘娘今日没怎么吃东西,这些剩下的都是我们的了。”
宫人们每人面前都有一碗汤。
小太监捧着一碗玉米排骨汤,笑眯眯道:“这是你的。”
闻着就鲜味十足,令人食欲大动。
赵漾接过来,幸福地闻了闻,眼睛笑成月牙儿:“谢谢你。”
——他将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正泰殿,傍晚
皇帝梳洗完毕后,正在看书。
他穿着月白色织金中衣,手上换了个手串,这次是珍珠玛瑙的。
皇帝在烛光下的五官显得没有那么锐利了,多了一分平和。
王德发侍候在侧,悄悄地换上一碗温度适宜的茶水。
皇帝静静地看书,内室里十分安静。宫人们控制着呼吸,蹑手蹑脚。
月亮渐渐地升起,烛火噼里啪啦,九头银座上堆满了蜡油。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
皇帝扔下书,起身往床榻走去。
越往里走,就越能听到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皇帝猛然顿住脚步。
鹅梨帐轻薄柔软,价值千金,是进贡的贡品。这样的纱轻薄透气。
皇帝透过纱帐,看到了里面有一个人影柔软而婉转地,躺在独属于皇帝的床榻上。
王德发悄悄退了下去。
皇帝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掀开了帘子。
一个美貌的男孩子昏昏沉沉地酣睡。
赵漾乌黑的头发散落四间,青丝如瀑。他肌肤上映着春意,粉红地唇齿因为呼吸微微张开。
他显然是被下了药了。
皇帝居高临下地欣赏着。
他手上佩戴着一枚祖母绿扳指。色泽温润,触感冰凉。一碰到赵漾就被冰冷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审核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