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一过来,月姜忙掏出帕子侧身转去一边掩面低泣。
月朗见月姜这模样,就知道给他挖坑呢。
他面上对景砚十分有意见,但转回头还是换了笑脸模样,满怀惭愧。
“许久不见妹妹,我甚是想念,才不得已找了借口跟殿下分道,想跟妹妹再多待一会儿。”
“唉,”月朗边解释,边抚案站起,眼尾扫着月姜,端的一副无奈伤感之色。
“妹妹长大了,连我这个做哥哥的也难猜她的心思,还将她惹哭一场,劳殿下帮我哄哄,妹妹至今在景国也只有殿下可以信任了。”
月朗说完,拱手致谢。
“应该的,”景砚颔首。
月朗眼底有几分不甘之色,谢完也不多留,走前转脸与月姜又叮嘱几分。
“妹妹,哥哥这便走,殿下跟前可别使小性子了。”
“哥哥走好,”月姜也不抬脸瞧他,闷嗡嗡来了这么一句。
月朗再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转瞬间迈步出了栖鸾殿。
景砚无声走到月姜跟前,用手勾起月姜下巴,细观她泪痕点点但不甚红的眼圈,狐疑发问。
“将才怎么跟你哥哥发那么大脾气?”
“妾发脾气了吗?”月姜状似不知模样,一双泪眼潋滟,沉思眨眼间还有泪珠滑落。
晶莹剔透地如清晨露水,滑进景砚扣住月姜下颚的掌心中,盈盈一滴分外清澈。
景砚浮起一抹浅笑,放开月姜的下颚,捧着手心里的泪珠握了握拳,一颗泪珠就洇进了掌心不见踪影。
但泪珠滑过来时留下的酥痒还在。
景砚十分肯定:“刚返回来,你栖鸾殿外面的叶嬷嬷和青稞见了我就高声唤了两声,这是在提醒屋里的人孤又过来了。”
“孤快走到门前,听见了一道挺大声的蠢,谁不像你哥哥蠢来着?”
“还有这眼泪,”景砚唇边的笑意越发清晰,忍俊不禁:“看你哭多了,你容易哭成什么模样,孤早有了分寸。”
“这会儿眼圈都没来得及红,不是看见孤才故意哭的吗。”
面对景砚分析地如此准确,月姜结舌,不由放大瞳孔。
别的不说,怎么看她哭多了,还能看出假的意思,她这是小哭怡情好不好。
月姜有些伤脑筋地想着借口,忽地先反问:“那殿下为何返回来了?”
景砚实话实说:“孤发现你哥哥找了借口,看他回来,孤不放心就回来了。”
月姜讶异不解:“殿下对妾的哥哥有何好不放心的?”
月姜已经没了泪意,眼珠更加黑白分明三分,黝黑明亮地能映出对方的样子。
景砚凭借直觉,细说他察觉地古怪:“孤总觉,你那哥哥看你的眼神不对,不似像哥哥对妹妹?”
月姜:景砚开窍了?
“那像什么?”她忐忑发问。
“像看宠物,养跑了的宠物,寻到了,又气又恨还夹着爱。”
“噗,”月姜已经不能让景砚继续讲下去了,着实说的太准确了,她没出月国前,在月朗眼中不就是那样吗。
趁景砚入神分析时,于是故意笑了一声扰乱他。
景砚果然回神,没等他张口问笑什么。
月姜倾身扑进了景砚怀中,双臂环紧了他的腰间,娇弱的声音在胸膛前阵阵响起。
“殿下别乱猜了,说的怪吓人的,那是妾的哥哥又不是猎人在打猎,你把妾的哥哥说成那样,妾日后怎好面对哥哥。”
景砚观察太入微了,就凭刚才那一会会不对,就能分析出这些。
月朗对她不怀好意地心思哪能拆穿,不然说了她们不是亲兄妹,不就是承认自已是假公主了。
前面也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免得景砚以为月朗过来是跟她说什么月国命令,把自已疑成了探子。
旋即,月姜面上陡然变得严肃,慎重万分地仰头对景砚嘱咐。
“殿下,妾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跟旁人说成吗?”
景砚是怀疑月朗去而又返的缘故,怀疑月朗对月姜的态度,还有刚才月姜生的脾气。
他不敢保证其间单纯,但月姜主动说,景砚可以信一信。
“嗯,”他点头。
月姜得到承诺,就将想好的理由说与景砚听,至于月朗是个什么模样的角色,只能由月姜替他润色。
“妾也不瞒了,殿下先前有些话没说错,哥哥有时对妾真不像哥哥对妹妹,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景砚呼吸浅了,垂下眼轻问:“为何?”
月姜抽泣:“我哥哥他脑子有病,你别看他大部分时间很正常,他古怪起来,会当自已是乞丐,是猎人,甚至当狗,是猪……”
“好歹是个王爷,得了这种病还根治不了,传出去要丢死人的。”
“哥哥也知道自已有毛病,但他要尊严,所以殿下有时见了不正常的哥哥,千万别提醒他,不然发病会更厉害。”
“妾那会之所以哭,是哥哥又犯病了,他舍不得妾远嫁景国,居然说要带着妾跑回月国,千里迢迢,妾如何跑的回去,气急了才说哥哥蠢。”
“哥哥那般模样,妾哪能忍住不哭呢。”
她说完了,嗓音里轻轻叹口虚气,偷偷掀眼瞄了景砚一眼。
见景砚神思游离,仿佛在思考什么。
月姜忙补道:“哥哥的病古怪,寻常查不出症状,这些年父王给哥哥找了许多神医治病,能稳定成这般已算难得。”
“若哥哥哪里无礼,殿下担待点。”
“孤记住了,不会跟病者计较的,”景砚轻轻敛眉,他本想举荐商钰,让他给月朗治一治病。
但想到月国的财富召集天下名医不是难事,商钰不一定就有月国曾找来的大夫好。
万一他也束手无策,让月国小王爷在景国大发病症就不好了。
既然目前状况还成,景砚暂时不考虑多管。
“孤先回了,”眼看天色不早了,景砚待栖鸾殿待的时间太长,他差不多要离开后宫。
往常月姜不是没扑过,没抱过景砚,但回回景砚都先将她安抚住,不多时再推开。
这会儿景砚同样说了要走的话,却没赶着将她推开。
月姜为这一变化微喜,试探性地将景砚又圈紧了半分:“殿下再陪陪妾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