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我们很快就看到了那条田地旁的土路和土路边上的大水沟了。沿着那田间的小路,走个十分钟就回到了村子里。
祠堂那边,早就安静了。我带着姐夫哥把双子送回了家。这双子活蹦乱跳地跟着我们出去玩,就这么昏迷一般被送回来了。双子爸妈哭的闹的,很快我爸妈就听到声音过来了。农村就这样,一家吵架,半条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双子妈一听是遇到了白尾狗,指着我就骂,说我晚上瞎带孩子出门玩,害了他们家孩子。
姐夫哥吼了一声:“有时间吵?!赶紧送孩子去医院!烧出个好歹来,也是你们自己的孩子。”
双子妈这才闭嘴,双子爸赶紧去开车出来,一家人就先把双子送出去了。
我爸妈赶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车子的尾灯,不过这事,好几个邻居都已经听明白是怎么了。我带着这些人一起去打田鼠,遇上了白尾狗,就双子一个中招了,发烧着被背回来的。
我爸拽着我,就往祠堂那边走去。我妈还在后面追着,但是这边确实是出了事,我也乖乖跟着我爸走。
小漠刚要追上来,就被姐夫哥拉住了。姐夫哥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了,只知道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到了祠堂,我爸一声吼:“跪下!”我面对着祖宗牌位,跪下了。我爸指着我就骂:“长大了!翅膀硬了!带老弟出来,就这么回来的!你有脸了!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吗?零子,这个家,为了你,多少人出了事,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对得起亲戚,怎么对得起这上面的祖宗?”
我爸还骂了很多很多,我就这么跪着,听着他骂。我知道,这不单单是因为双子的事,他才生气的。他是把刚才在祠堂里的气,都撒我身上了。
最后,我爸也骂累了,在我妈的劝说下,终于要回去了。我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响亮而清晰地说道:“爸!那玲珑球是我弄丢的,我就一定会找回来!一定!找回来!”
我爸一听这话,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就又折了回来。但是我妈拉住了他,扯着拖着出去了。
我一个人被留在了祠堂里,我并不担心小漠,姐夫哥在呢,他能安排好这些。
既然我爸把我留在了这里,我也不用客气。我可没有跪到天亮的意识。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大椅子上,再踩上供桌,伸长手,就把那上面的一个个布袋子取了下来。
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了。平时我和金子用的装备,都是我爷爷我爸用习惯的,都是一些常见的,日常生活中就能买到的。
而这些在供桌上面,装在布袋子里的东西,却是平时买不到的。之前那七窍玲珑球,就是放在这里的其中之一。
这些东西里,有些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就给放了回去。我看得懂的,知道怎么用的,就收拾干净,找了金子放在房间里的一个旅行包给装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很奇怪的罗盘。别的罗盘都是一面的,这个罗盘是两面的,而且还比较大,就跟孩子玩的那种手鼓一样。这东西,我只在爷爷的书里见过画的图,大概知道是怎么用。
还找出了六对阴阳铜钱,这东西,现在没办法复制了,宝贝着呢。
还有四根桃木钉,手指头那么粗。这东西厉害了,那是对付异变的尸体的。书上说,要是尸体异变了,贴好镇尸符,就直接用桃木钉从脑门上钉下去。这要我动手,估计我也不敢。姑且收着。
还有两个墨斗盒,一把大黑伞。
这大黑伞的伞套。我估摸着,就是金子给我的那把大黑伞。她是从她爸那得到的,她爸是从爷爷那得到的,而现在看这些布口袋的摆放位置推测,那大黑伞应该不是爷爷的东西,而是爷爷用过的,某个祖宗的东西。
“哥哥!”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之前被那个小鬼伤到,就一直躲在我的坠子里。今天,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了,才出来冒个声的吧。
“醒了?”我问着,“能出来转转吗?”岑家养的小鬼,那都是能出来跑跑跳跳的,我这个不会只能在坠子里睡大觉吧。
“有,有很多老头,在,在看着我。”
我还抖着那伞套的手一下就僵住了。这可是我们家的祠堂,上面那一大堆,基本上都是道师的牌位,一旁还立着道幡呢,这要是闹鬼的话,那鬼,呃,估计就是我家祖宗了。
我赶紧安排着:“别怕,跟在我身边就好。”我收拾好东西,从那供桌抽屉里抽出了三炷香,点上。恭恭敬敬地给祖宗们上香。这大半夜的给祖宗上香也没办法,只能把今天的事情又跟祖宗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请祖宗保佑双子平平安安。”
插好香,脑海里的声音又响起了:“哥哥,白尾狗是什么样的?”
我拎着那旅行包,就坐在祠堂门口的门槛上,说道:“就是,就是,”我皱皱眉,“没看清楚!”
我是真没看清楚!我哪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样啊?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它被小漠追着逃了。就知道跟个半大的狗崽差不多大,逃得特别快。第二次见到,就认出了它尾巴尖上那白毛,然后就冲小漠面前去扯他裤子了,哪看仔细了。
现在让我说个模样来,我是真说不上来。
我等着香炉里的香都烧完了,才关了祠堂的门,离开了这里。我当然不可能回家了,而是直接走向了地坛,走向我们停车的地方。
金子和姐夫哥的车,早就没影了。小漠那黑车还在那呢。我还想着,姐夫哥是不是把小漠也带回去了,把车子留给我,然后车钥匙给我妈拿着。那样就麻烦了,我还要悄悄回家找我妈拿钥匙。
等我走进车子,从那挡风玻璃里看到了一个刷白的人脸,那张人脸歪着嘴,瞪着眼,我的妈啊!
我的心紧了一下,就隐约听到了车子里传来的开枪的声音,还有小漠说话的声音:“烟雾弹啊!烟雾弹啊!你傻X吗?就这么冲过来。他们就只剩下两个了。喂喂喂!就你这打法,还吃鸡,吃你妹啊!”
我长长吐了口气,那手机光就照在小漠的脸上,有种特别的恐怖感。反正我欣赏不来,拍拍车窗,让他开了锁。
上了车,他这局也玩完了。他把手机往那驾驶台上一丢,说道:“没被你爸杀了?”
“哼!我爸,没那么暴力。他就是不想让我继续查下去。借着堂弟的事撒撒气呢。”
“零子,我看你们家亲戚,其实对那玲珑球也不那么在乎。”
“因为在乎的人,都死了!”
小漠抿抿唇,启动了车子,才继续说道:“你真要继续查下去?万一,你也那样了呢?”
“我弄丢的,我当然要去找回来。”
小漠笑了笑,才说道:“行!哥们就冲着你今天的救命之恩,陪你查下去。我这司机,还给你当着。”
我们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我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联系了双子爸妈。想来这个时候,他们也睡不着。等我们去到市妇幼的时候,都四点多了。病床上的双子,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坐在祠堂门口,削着竹枪的活泼男孩子模样。他脸色发黑,带着点红。手臂上打着点滴,输液管还压在冰块盒子里。整个人呼吸都是急促的。
双子妈没给我们什么好脸色,就坐在病床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儿子。
双子爸把我叫到了阳台上,问了我详细经过。也没责怪我,只说,这一群人,就双子着了道,这也是他的命。在离开的时候,我交代双子爸,等天亮了,就在医院后面的医生宿舍楼那,折点桃树枝丫回来,就放在双子枕头边上。再找个小石子,放在枕头下。
这个时候,双子的魂魄不稳定,很容易被那些不好的东西影响了。桃树枝能让一些能量弱的脏东西不敢靠近,让双子能慢慢好起来。小石子不用太大,但是最好正午去捡的。光滑好看的,放在枕头下,那是压着双子的魂,让他能快点好起来的。
我只是提个醒,一些细节,我也没有交代他。双子爸虽然不做道师这行。但是在我们家族长大的,这些基本的处理,听都听很多遍了。
从阳台回来病房,就看到双子妈正在匆匆忙忙收起一沓钱。那角度,那站位,不用想,那是小漠给的钱。
我叫上小漠,就先离开了。走进电梯里,我才问着,小漠为什么要给钱给她。小漠说,来看望病人,给个红包,买点水果很正常吧。而且双子会出事,多少我们都有点责任。毕竟五个人出去,只有双子一个未成年,就他出事了。
我双手往裤子口袋一插,长长吐了口气。
等我能整理从老家带过来的那些装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小漠在沙发上玩着游戏,我就把装备都一一摆开,重新装包。这么一来我那腿包和腰包就不够用了。就那双面的大罗盘,有点占地方。
一番倒腾,我找到了小漠打猎用的那个背包。那种背包就是他们背装备的,不大,小口袋特别多。里面也是分了很多小格子。我之前是问过他的,能不能借用他丢在沙发上的那个背包的。他也答应了。
等他打完这局,抬头看向我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知道我这包多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