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怎么能成呢?”
许氏叹了口气。
“以前你爹没回来,咱们就是乡下的泥腿子而已,我教你们的那点东西也尽够用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呀晚姐儿。
若是淮王能够顺利登上高位,想来你爹一个将军的位子是跑不掉的。那你们姐弟三个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以后结交的人脉也不一样。这些高门大户之间的往来规矩,你们不学怎么能成呢?”
“也没说不学,就是能不能缓着来?
我岁数大些还好些,老二老三满打满算的都没有九岁。以前在乡下自由自在的跑惯了,猛的一下给拘在书房规矩里头,确实不大能适应。
娘,您先让我们缓上一个月,好不好?”
许氏笑着睨了她一眼。
“是老二老三跟你哭闹了?”
“您说呢?”
无奈地抬起两只袖子,甩了甩。
“您瞧瞧,我这两边袖子上的眼泪还没干呢。江老三哭的连挨打都不怕了,您说我能怎么办?”
“好好好,知道我晚姐儿辛苦了。回头裁缝过来量尺寸的时候,娘给你多添一身夏裙。”
江晚挥了挥手。
“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用不着这么哄我。您就答应先停一停,让我们缓一个月再上课,我回去也好跟老二老三有个交代。
这都带着任务来的,无论如何娘您得给我点面子。要不然我这个长姐在老二老三面前,以后还有什么威严呀?”
“成!”
当娘的看见孩子这装大人的严肃模样,颇觉好笑的点头认同。
“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江家嫡长女一点面子不是?就听你的,下个月再开始正式进书房学习。正好趁这个功夫,我也好生找人打听打听哪里有好的教养嬷嬷。”
“多谢娘给面子,那我先走了。老二老三还眼巴巴的等着我带好消息回去呢!”
江晚站起来干脆利索的转身,没有多嘴多舌的去打听,刚才那两个人过来干什么。大人们的事情自有大人们的处理方法,左右她娘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用不着自已瞎蹦哒。
书房这边,终于被大姐给捞出苦海了的老二和老三,高兴的连蹦带跳。
“这个破大字,我真的是写不了一点!谢谢大姐救我狗命!”
狗腿的江耀祖,鞍前马后围在大姐身边端茶倒水殷勤的不行。江晗就看不得他高兴的样子,张嘴就是一个怼。
“江老三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大姐可没说不用学,她只是说先让我们缓一缓。”
“缓一缓我也高兴,晚死总比早死的好!你说以前咱们用树枝在土里划拉字儿多好啊,干啥非得用那个软趴趴的毛笔来写?”
江晚笑着瞅了他一眼。
“以前那是家里穷没有办法,娘能在沙土盘中教会我们写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既然有这个好的条件,那你们俩就得好好学知不知道?
不说多出类拔萃了,最起码不能写出一手狗刨的字,让外人看见了不得以为我们姐弟仨是傻子?”
“瞎说!明明只有大姐你一个是傻子,我江老三可聪明了!”
江耀祖不服气的顺口一顶,瞬间接收到他二姐两枚幸灾乐祸的视线。
“哈哈哈,江老三你这个蠢货又要挨打!”
“大姐,我错了!”
两个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江晚心累的揉了揉眉头。她想不明白以前潇潇洒洒的自已,怎么会穿越过来帮人家带孩子了?
唉。
“你俩出去玩去吧,让我安静安静。”
“哦。”
龙凤胎听话的转身,一路打着嘴官司窜出了书房。
江晚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拎着书本晃悠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斜倚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
好巧不巧,竟然抽出了一本史书。
来到这个破地方挺久的了,她只知道外头是个有些动荡的世道,却并没有刻意的去细打听过什么。
左右金窝银窝也比不上自已在现代的那个狗窝,即然怎么折腾也回不去,那搁哪儿混日子不是混日子呢?
直到现在看了史书才知道,原来这是个架空的世界啊?现在快要完蛋了的这个朝代,叫大啟王朝?
虽然有点眼熟,但是肯定不在自已学过的历史书上。估摸着应该是狗血小说里的通用朝代名了。
安静的又翻过了一页。
这都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搁哪儿混日子不是混日子?反正她并没有很大的心气儿想去干点什么。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辈子的娘,给了一份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她终于体会到了被母亲呵护的温暖,那么她的精神状态应该还会跟以前一样稳定。
主打一个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江晚低头看了看自已白白嫩嫩的手。
如果上辈子她12岁的时候,也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那她高低得一巴掌一巴掌的把那些被人欺负的账全给讨回来!
包括那对无良父母。
那一对没有任何责任心的男女,结婚生孩子离婚,整个流程随便的就像是去快餐店吃了个盒饭一般自然。
最可气的是他们离婚的时候,连家里的碗筷都商量着分了,却没有人愿意要她这块婚姻的肾结石!
你说多不是个东西啊?
男人可以不要女人,女人也能不要男人。但是倒霉催的她,凭什么要给这两人的失败婚姻买单?
她从六岁起,就在所有的亲戚们家里流浪。硬是靠着非人的毅力,靠着学校的各种奖金和贷款,一路卷进了高等名校。
至于为什么会成了精神科的医生?
其实也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她就是想研究研究有些男人和女人,那脑子是不是都有精神病!
没有那个责任和担当,谁叫他们脑子一昏就跑去领了证的?
又为什么要胡乱下崽?
以前的那点破事一点不想提,越回忆越觉得糟心。跟这辈子的爹娘一比,上辈子的那俩算是个啥分类的奇葩啊?
正在屋里看史书看的起劲,不知道时辰怎么就快快乐乐的溜了过去,等到耳边传来询问声,她这才抬起眼来。
哦,亲爹当面。
“晚姐儿,怎么就你自已搁书房里呢?老二老三跑哪去了?”
江怀良抖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努力对闺女扯出了一个堪称慈父的笑脸,虽然这两个字基本上与他这张脸不怎么搭边。
江晚慢腾腾地转开视线。
“我让他们出去玩了。上午我已经与娘请示过,我们仨初来乍到有点不太习惯,想过段时间再开始正式学习。”
“哦,成,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当然还是身子要紧,呵呵呵,身子要紧。”
原谅江怀良一个在战场上打滚的大老粗,他虽然是有这个当慈父的心,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闺女柔声细语的谈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