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听起来很长,但如果是等待一场死亡考试,那就太短了。
高影央求沈军浩,能教授他一些呼吸吐纳,体术基础。现在练习武术肯定来不及,但强身健体,总是好的。沈军浩为人豪爽,感念靠抄袭高影答案生存的恩情,丝毫不予保留,倾囊相授。
十来天过去后,高影因为刻苦训练,看上去都有些瘦了。接下来不知道要面临的考试是何等场景,更不知道这次是怎样题型,有没有可能出现主观题。但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也必须及格!
当然,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对于逃离教室,高影始终没有全部放弃,只是暂时没有更好对策。考试虽然危险,但至少魔鬼必须在考生有能力解题的前提下杀戮,但如果逃出去,就是“后果自负”了。高影不过一个高三毕业生,绝没有茅山天师的能力,如果无谋地逃出去,只怕会死得很快。
反复思忖后,高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寻找探路炮灰!
当然,这个说法听起来很难听,但这是高影权衡利弊后,认为最好的办法了。
高影注意到一件事情。张威死去以后,他的考卷就变成了一张没有答案的白卷。所以,或许可以用这个办法,来探索外逃的可能。但目前三人都不可能选择外逃。
高影内心也很纠结,他本来也是内心善良阳光之人,竟然要用这等手段换来生存。但他到底只是个平凡人,看着那么多考生在自己面前死去,他真实体会到死亡的恐怖。人生有很多事情无从选择,在极端环境下,难免会遭遇道德困境。
只是,下一次考试,他能通过吗?而且下一次月考真的会进入新考生吗?对此,他完全心里没底。
但是,时间却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
“我们首先必须利用骷髅闭眼的作弊规则,但任何人要作弊的时候,不要提示他人协助作弊,以免骷髅睁开眼睛导致恶果。”
这是第十五天,高影三人再度召开2周后考试的对策。因为缺乏的情报太多,高影能做的也唯有提高行动力。
“啊!”
侯明博写在纸上(每个房间都有一张书桌,不缺纸笔)的B只写了一半,就被沈军浩抓住。现在,高影正训练考生在危机来临前的应变演习,可否快速写上答案。
“你如果是正式考试,现在已经死了。”高影观察着这一幕,说道:“还有,最坏情况下,万一不知道答案就蒙1个,不能傻呆着啥也不干。”
这时候,沈军浩忽然问道:“高影,如果按照你的推断作弊方面的规则,真的不告诉新考生……如果会有的话?”
高影点点头,对此再三重申强调:“是的!一旦被新考生知道,他们会疯狂来夺我们卷子抄。我们给他们抄,有可能我们会因为协助作弊而死,骷髅闭眼就短短几秒,也许新月考会变长,但谁也不知道。如果不给他们抄,那么到时候人性的卑劣面也就会暴露出来了……”
对于这一点,侯明博和沈军浩对视一眼,都是深以为然。
日子就在演习,健身,开会,吃饭睡觉的日子中过去。一个月,一直待在这阴暗的宿舍广场,也让高影等人颇为压抑。没有白天黑夜的交替,活动范围一直拘束在这么一个小范围。
第二十五天的时候,被即将来临的月考压抑得难以忍受的侯明博和沈军浩,都动了想逃出教室尝试一博的念头。但到了门前,还是不敢。未知永远是最恐怖的,他们毕竟不像赵铭,以为拿着几瓶童子尿就可以驱魔鬼了。
“我会死吗?我会不会死?”
侯明博和沈军浩都在这个念头的恐惧强压下,把高影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却不知,现在的高影只考虑自己的生存可能,根本没有余力来想办法保护侯沈二人了。
距离考试越来越近的日子,高影和朱荪伶,都在各自迎接自己新的考试到来。
月考的倒计时,不断一天天减少,恐怖的新考试,即将来临!
月考前一天,终于到来。
这里毕竟没有闹钟,为了不导致考试迟到,他们三人决定晚上睡在教室里面。从房间内取来被子盖上后,三个人就凑合睡了一宿。当然,没人可以睡得好。
新的一天……就这么到来了。
这提心吊胆的一个月,也即将结束。
“我睡不着……”
这时候,盖着被子身体伏在课桌前的侯明博,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高影。
“睡吧,得养足精神备战明天的月考。”高影怎会不理解侯明博的心思,但现在能做的都做了,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着那教室前面的大门,侯明博不禁在想,那门外究竟……是什么样的?这是一个怎样的空间?
看着难以安眠的侯明博,高影回忆起,小时候阅读父亲撰写的WWⅡ历史论文。父亲曾经系统研究WWⅡ,因为需要学术研究,他前往Europa接触了不少WWⅡ老兵,并体会到战争对人性的摧残。父亲曾经说过,任何对战争的赞美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之一,就是合法化的杀戮战争。任何生命,在战争面前,不过是纯粹的消耗品而已。
高影那时候以为他懂得战争的残酷,但现在他才意识到,那时候的他对战争的感悟和理解,何等肤浅,完全是隔靴挠痒。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生命被无情摧残,人性也彻底地毁灭。而现在的他,面临的就是一场战争――和死者的战争!
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无常?人的生命真的宝贵吗?但在魔鬼面前,人就和蝼蚁一样死去。人们从不会珍视虫子的生命,却不知自己也一样时刻可能被死神造访。人类认为自己的生命最为宝贵,岂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吗?
高影无法抑制这种对生命价值的自我怀疑,难道唯有不朽的永生,才是唯一有价值的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