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衡的这一觉一直睡了两天,当然这时间他是完全不知道的,是他醒来之后傲苍控诉的。
摸了摸饿得瘪瘪的肚子,殷玉衡感受了一下腹中的饥饿程度,觉得傲苍还是说得夸张了点,顶多是一天半。不过据傲苍说这段时间里袁家的人都没来打扰过他,显然是对各种灵兽奇葩的行为已经无比适应,一睡不起什么的很正常,有些灵兽一般休眠睡个几年都是普普通通。
殷玉衡身上的布带在睡眠中早就弄得松垮垮的,他运起水系法术再加火系法术,立刻就给自己弄了一盆热乎乎的水擦了遍身体。没错,他的火系法术是从和大哥的契约中得来的,而水系法术则是得自傲苍的契约。虽然傲苍那位小祖宗不承认,殷玉衡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兽纹,但他觉得他们的契合度绝对不是最开始的零了。
重新穿上衣服,殷玉衡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一开木屋的大门,殷玉衡才发觉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搭建了一个敞开式的木棚,木棚下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瓜果和好多热气腾腾的饭菜。这个画面简直差点就让殷玉衡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直接就坐在了桌子前面抄起一旁的筷子便开始风卷残云。
【喂,这样随便就吃人家的喂食好吗?至少要验验毒吧?】傲苍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他也在用尾巴扫桌上的水果吃。袁家特意拿出来供奉给他们的食物,又怎么可能不是顶级的食材?反正就是为了骗吃骗喝而来的一人一龙,完全毫无压力地照单全收。
殷玉衡固然吃得差点撑死,傲苍直接吃得肚子都鼓了一个大包。
袁小鸦捧着一坛月浆果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桌子空碟,不过也没太吃惊。反正灵兽都是一群比较难以用常识来衡量的家伙,族中许多灵兽都是大胃王,袁家也没说供应不起。她走过来把月浆果酒给殷玉衡倒了一碗,笑盈盈地问道:“阁下,还需要餐食吗?”
殷玉衡摇了摇手,这回他是撑得说不出话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傲苍吃的,但他也吃了不少,这对他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暴饮暴食的胃负担实在不小。
袁小鸦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她刚倒的那碗月浆果酒被那条巨大的银鳞蛇用尾巴勾去,蛇头就已经埋进酒碗中了。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只好又重新拿了个碗给殷玉衡又倒了一碗。
殷玉衡从未喝过酒,只觉得闻起来味道香浓,喝起来一股甘甜辛辣的味道从喉咙划过,令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舒服的寒战。
袁小鸦见他喜欢,便坐下来陪他一起喝酒,顺便发发牢骚。因为她知道这位少年也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也急需一个可以倾听的听众,便絮絮叨叨地发起牢骚来。
殷玉衡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对别人的隐私毫无兴趣,但对方既然主动说出来,他不听是不是也有些失礼呢?
原来袁小鸦居然是袁氏家族这一代的继承人。他们家族倒也没有男尊女卑的规矩,只要拥有袁氏血脉,资质不差,得到长老会和供奉们的认同,便可以继承族长之位。但袁小鸦的父亲因病英年早逝,袁小鸦年纪太轻不足以服众,而她父亲的契约灵兽沧瀛又是一副拒绝与她契约的模样,所以她才想要赌气离家出走。
殷玉衡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妹子果真就是没长大,也怪不得人家不想和她契约。也没规定自家父亲的灵兽也像财产一样,必须由子女来继承吧?否则那样岂不是太可怜了?
习惯地在内心吐着槽,殷玉衡更是懒得开口劝说,刚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月浆果酒,袁小鸦的下一句就让他把刚喝进嘴里的酒液差点呛到了嗓子眼里。
“阁下,看沧叔那么尊敬你的样子,是不是你比他还厉害啊?”袁小鸦扑闪着两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殷玉衡道:“能不能和我契约呢?做我的契约灵兽吧!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殷玉衡的识海里充斥着傲苍震天响的笑声,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喂……是你搞的鬼吧?】殷玉衡只觉得头大如斗,被当成灵兽的是他?难道之前沧瀛古怪的恭敬礼,原来居然是对他而行的吗?
【哈!不是很有趣吗?】傲苍笑得差点岔了气,刚吃得太饱的肚子让他又有点难受地在桌子上翻滚了几下。【让他们把你当成灵兽又有何不可?你不是觉得太累了,想要休息一阵吗?我允许了。】傲苍如此好说话,是因为他的修为也到了一个瓶颈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突破。而殷玉衡这几年则增长得太快,也需要稳定一下修为。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了九环溪的第三环,傲苍也没法在这里保证殷玉衡和他自己的安危,所以借助一些外力是可以考虑的。若不是袁小鸦出现,傲苍也会撺掇殷玉衡找落脚的地方,但冒然出现在别人面前,与自己找回来的,必然待遇不同。
殷玉衡甚少在别人面前说谎,更何况是冒充身份,迎着袁小鸦清澈的目光,他更是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想要分辨解释,一是越着急就越不知道如何说起,二是傲苍在识海中各种胡搅蛮缠地阻挠他说出真相,一时间俊脸羞愤得通红。
他这样的神色,自然给了袁小鸦错误的理解,以为他不肯和她契约。袁小鸦的神经比较粗,这样突兀一问,也不过是在和沧瀛赌气,对方不答应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袁小鸦便理解地拍了拍殷玉衡的肩膀,自顾自地找了个台阶下,顺便抱怨了下自己苦逼的人生。
殷玉衡想要解释的话就被这一掌拍回了肚子里,错过了这次机会后,他再想解释,都找不到机会了。袁小鸦好像是接到了一个要出九环溪的任务,终日不见人影。而沧瀛虽然想要来和殷玉衡套近乎,但奈何鹰和蛇天生就是死对头,他每次看到那条懒洋洋的硕大银鳞蛇时,都恨不得直接幻化出锋利的鹰爪刺穿它的七寸。所以为了不发生这样的惨剧,触怒那个少年阁下,他便杜绝了出现在那条银鳞蛇面前,但那少年和银鳞蛇形影不离,所以沧瀛居然找不到亲近对方的机会,更是无比扼腕。
殷玉衡可完全没有体会到某些人的用心良苦,自从被傲苍开导后,尽管各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需要这样一处地方精心修炼。他也没空去观察袁氏家族聚集地的情况,在几日后就宣布闭关,这一呆就是数日。
他的琉璃玉带钩一直用一条皮绳在脖子上挂着,里面倒是装了不少这几年的收藏品。只是太满了装不下,很多装进去后来又被淘汰,如今能留在里面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傲苍也从其中翻出来一些他需要的灵兽晶核和药草,也闭起关来。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傲苍从一阵灵力波动中惊醒过来,立刻看向盘膝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圆睁的银色眼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木屋外,灵兽烦躁不安的嘶吼鸣叫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感受到了令它们感到畏惧的存在,但却依旧没有一个灵兽敢擅闯而入。
傲苍却知道这股灵力波动根本不是因他而起,完完全全就是殷玉衡自己显现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明这小子只会很普通的火系和水系法术,这几年中日日夜夜也只会修炼初等入门级别的御兽决,傲苍出于各种阴暗的心理,虽然口中说着让殷玉衡变强,但实际上一直阻拦他学习他父亲留下的笔记。
这样真的能变强?说笑呢吧?
傲苍完全不知道,他这样的阻挠,反而让殷玉衡踏上了一条同现今其他御兽师截然不同的道路。
御兽师,重点就是在那个“御”字上面。但就算结成契约的灵兽,也不是那么好驾驭的。每个灵兽都有独立的思想和意识,连野兽都很难驯服,更何况是开了灵智拥有灵力的灵兽。碧萤虫皇也只不过是能沟通没有开灵智的普通虫蚁,也不能完全命令它们。所以御兽师越发展,就越趋向于借用灵兽的天赋法术来做出攻击,这也是大趋势下御兽师的共同选择。
而最开始幼时入门所习的御兽决,则在十岁兽纹觉醒之后便完完全全地抛弃了,极少有人再继续修炼。
其实这种御兽决,才是从上古时期完整流传下来的古法诀,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殷家的御兽决更是因为这千年的避世,算得上是最完成的传承了。
殷玉衡十岁兽纹觉醒得无比完美,固然是他的体质上佳,但也是和他在十岁前彻日辛勤修炼御兽决是分不开的。但在大家族,少有孩童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这么上进,所以殷天玑等人兽纹觉醒的不理想,实际上也是跟他们没有下苦功夫有关。
而即使是兽纹觉醒繁复的御兽师,在长辈们发现其优秀资质后,都会把重点转移到如何为这么优秀的子弟选择更高级的灵兽身上,教导其如何狩猎灵兽,如何亲近灵兽,如何取得灵兽信任与其契约等等繁琐的事项上。而等到契约成功后,重心又转移到如何加深与灵兽的契合度,如何利用灵兽的天赋法术来制定自己的攻击法术等等。
没有人再会注意最开始修习的御兽决,根本没有。
而殷玉衡的经历却完全不同,在他兽纹觉醒之后,就被傲苍契约。虽然是无比强大的青龙元神幻化重生的小青龙,但双方的契合度为零,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后来也因为殷家长老们以为他被银鳞蛇强行签订了献祭契约,也就不再理会于他,更没有人教导他应该如何修炼。后来虽然跟大哥完美契约,契合度达到了百分之百,但又旋即分开,根本没有任何共同修炼的机会。
殷玉衡虽然得到大哥的指导,又拿到了父亲的笔记,但却不知道如何修炼为好。又在傲苍别有用心的阻挠下,只学会了很初级的火系和水系法术,勉强能让自己在九环溪生活下去而已。他只能不断地修炼着御兽决,而且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甚至在打斗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无时无刻地不在经脉中运转着御兽决。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中,御兽决居然晋级到了第五层的地步。
是的,御兽决也是分等级的。但现在还知道这一点的,已经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只有在极为古老的玉简中才能获取到。
普通兽纹觉醒,只需要练到御兽决第一层即可,在外表现为炼气三层。而像殷玉衡那样在在兽纹觉醒前就练到炼气五层的,寥寥无几。他当时御兽决就已经晋级到了第二层中上,而御兽决第三层的基本要求,就是要求御兽师契约两只以上的契约灵兽。这一点殷玉衡也随后做到了。
毕竟少有灵兽会心甘情愿地被已经有契约灵兽的御兽师同时契约,所以殷玉衡也很轻松地跨过了这个瓶颈。
之后在九环溪的修炼遭遇,也让他更加速地运行了御兽决。在于灵兽的战斗中,由于殷玉衡无法用绝对的力量去与之比拼,所以他便下大力气去观察对方的习性、攻击方式、天敌等等,这也暗合了御兽师的“御”字道理。再加之他在不知不觉中运行的御兽决,也给灵兽无形之中施加压力。
御兽决究其根源,是上古仙人研究出来的一种驱使灵兽的法诀,这种法诀根本不用契约灵兽,端看传说中的那些驾鹤而行的仙人们,也不会连一只普通的灵鹤也需要契约之,只是招手而来挥手即去罢了。若是御兽决练至极致,便会以绝对威压,驱使世间万种灵兽,纵使是等级最高的神兽也会俯首称臣。
而在漫长岁月的传承中,大陆的天地灵气日渐稀薄,御兽师也越来越倾向于用契约来绑住灵兽伙伴的忠诚,御兽决的好处也就在这样的发展中完全地被世人所遗忘了。
傲苍也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奇怪于殷玉衡的兽纹居然是可以生长的,压根没料到这是因为他一直不间断地修炼御兽决的缘故。但此时殷玉衡身上不可错认的灵力威压,让傲苍察觉到了一些不受他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仆人,准确的说,是他的主人才对。他是半点对他不利的事情都做不了,只能暗中做做小动作而已。
暗咬银牙,爱记仇心眼又小的傲苍又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不过听着外面各种灵兽不安的骚乱动静,他也各种窃笑。颤抖吧!凡人们!虽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个小家伙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小木屋外又是一番剑拔弩张的景象,袁氏家族的御兽师们竭力地想要使他们的灵兽伙伴安定下来。要知道袁氏家族是这春之地最顶尖的御兽师家族,又是最接近九环溪中心春晖潭的家族,所以在外人眼中他们就代表着春晖潭,所以他们家族的御兽师资质都是颇为不错,契约灵兽自然可选择性也很大,一般契约的都是攻击力强悍的灵兽。所以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就更加危险了,当下就有几个御兽师被自己的灵兽伙伴所伤,所幸沧瀛来得及时,立刻处置了几个上蹿下跳最厉害的,震慑住了全场。
“沧叔,这是怎么了?”袁小鸦凑到沧瀛身旁。这几日她一直都在接受长老会的礼仪教导,因为赤炎山昊天谷那边发来了邀请,共议大事,想要对叛出昊天谷的任灭尊主做出制裁。袁家懒得派德高望重的长老出席,但又不好随便派个人去,只好让身份尊贵又没有什么实际战斗力的袁小鸦去一趟,好歹也算是表个态。当然,时间倒是不太急,反正沧瀛也会陪着她去,直接幻化出原形载她飞过去,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沧瀛并未回答,而是神色凝重地站在殷玉衡闭关的小木屋前。几乎袁家所有的契约灵兽都聚集在这里,但却没有一个敢擅闯而入。
袁小鸦见沧瀛并未回答,也就没有期待能听到答案,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甚至能听到远处山林中隐约传来的吼叫声,更是骇得一动不敢动。
“这是……那位阁下要晋级了……”过了许久,沧瀛艰难地说道。虽然和他遇见过的场面不同,但眼前也只有这个原因才符合了。
“晋级?”袁小鸦倒抽一口凉气,她自然是知道灵兽再往上晋升一级是有多困难。除了血脉等级限制外,就算是最优秀的上古血脉,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晋级。那名少年能化成人形,就至少是七级灵兽,又让七级巅峰的沧瀛尊称为阁下,那肯定就是八级灵兽。八级灵兽再晋升……那岂不就是九级?
传说九环溪最中心的那几个老家伙,也就是九级啊!
沧瀛抿紧了唇,但心中还是觉得这股灵力有些蹊跷。若是晋级的话,那么应该是绝对的强势,绝对不会引起这么多灵兽骚动。难道是晋级的前兆?
正在胡乱思考间,沧瀛忽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骤然爆开,以木屋为圆心,瞬间蔓延开去。几乎是与此同时,所有灵兽都停下了嘶吼,纷纷拜伏在地,甚至有些幼崽干脆四肢发软,两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就算实力强横如沧瀛,也差一点克制不住。他压抑着跪倒在地的冲动,但却也不得不弯下一直高昂的头颅,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英俊的额头上坠落,狠狠地砸在他脚下的泥土之中。
虽然这股灵力御兽师完全无法察觉,但身边灵兽伙伴和沧瀛的反常,也让他们纷纷色变。
即使是眼睛瞎的,也知道这木屋之中出现了一名强大的灵兽阁下。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千年以来,真正第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御兽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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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衡压根就不知道外面的骚乱,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御兽决的运转之中。
在离开琅琊岛之后,他看了父亲的笔记,知道自己应该选择修习火系法术,但却下意识地不想去学。
他喜欢修炼御兽决,原因连傲苍都不知道,是因为他每次运转御兽决后,都会觉得和大哥的联系就更密切了一些。尤其这种情况在大哥的气息微弱之后,他更是沉迷于此。虽然在他识海中属于大哥的一点红光,在这五年中已经淬炼得无比精纯,从一团红色的光芒,到红色的凝状半液体,到现在几乎璀璨得像一颗红宝石的存在,可以完全说明大哥还好端端地活着,也在努力地修炼着。但那种察觉不到大哥气息的感受,让离家的殷玉衡无比难熬。
所以,在他发觉修炼御兽决时,可以不断地加深与大哥的契约,这让他越发着迷于此。
吃饭也练,打斗也练,睡觉也练……殷玉衡不断地修炼着御兽决,有时甚至能感觉到大哥在隐隐向他传递着什么讯息。这也许是他思念过重的错觉,但即使是错觉,他也甘之如饴。
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这个执念,才不断地练着御兽决,但后来他也察觉到这样的修炼对他在九环溪的生存大有好处。一开始他所遇到的灵兽,一照面就对他心怀敌意,往往不死不休。但越往九环溪深处去,逐渐遇到的灵兽对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了。从敌意到戒备,到漠视,到最后隐隐还有些亲近之意。当然遇到凶兽的时候不会起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在生死搏斗之间,能让对方稍微停滞一下动作,就已经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
因此,殷玉衡越发觉得御兽决是个很好用的东西,只是这个发现他没有和傲苍说,毕竟他们双方表面上看似和睦,但彼此都知道这种假相其实极为脆弱。
身为一个灵兽的奴仆,尽管对方是颇为强大的上古灵兽后代,但殷玉衡也是难以接受的。年纪越大,就越抗拒,只是这种心理一直很好地藏在内心最深处,轻易不会让外人察觉。
总有一天,他要想办法破除这个契约。
今日殷玉衡像往常一样加速运转御兽决,总却感觉总差突破的那么一点点。这已经是他最近一段时日以来经常感觉到的情况了,他应该是到了一个突破的瓶颈处,但苦于无人引导,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继续练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正打算收功之时,识海中原本属于大哥的那一点璀璨的红宝石,忽然间光芒大作,那股气势甚至直接把他的识海撑大了三倍有余。
这是……
殷玉衡忍着识海快要被撑破的痛楚,苦苦支撑,好在那暴涨的红光好像意识到了他的问题,收敛了大半,这才没有让殷玉衡的识海破碎。
与此同时,在他的识海中出现了复杂的契约图阵,因为某种被约束的原因,殷天枢这五年来的修为增长一直都被隐藏住了,此时一朝之内尽出,根据伴生契约的约定,身为契约伙伴的殷玉衡也享有其中一半的好处。反之,殷玉衡这五年来的修为也给殷天枢共享。
这样循环往复,两人的修为甚至以几何级增长,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爬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甚至因为殷玉衡修习的只有御兽决,那么突涨的灵力全部用来运转御兽决,一下子居然让他突破了五层的壁垒。
严格说起来,御兽师与修道者的等级划分并不一致,因为御兽师所修习的目标并不是先天或者长生,而是气息与灵兽一致,等级越高的御兽决,到了后期,便可以把体内的人类血脉也逐渐转为灵兽血脉,直接和灵兽一般吸取天地灵气。
袁家木屋外和九环溪内隐隐感受到的灵兽们,只能隐约感知到木屋内即将有一个令它们恐惧的强者逐渐形成,所以他们叫嚣着,想要在他成长起来之前毁灭他,但却没有灵兽敢真正侵犯。也是因为木屋中传来那股气息之中,夹杂着上古神兽青龙的气息。
傲苍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居然某种程度上保全了殷玉衡的性命。但就算他知道,也是要捏着鼻子认了的。毕竟他是对方的仆兽,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危。
而当殷玉衡彻底突破御兽决五层,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御兽师时,也就再也没有灵兽敢打他的主意了。御兽决形成的天然威压,已经是无法抗衡的存在。虽然灵兽之中的等级高位者,可以依然不把殷玉衡放在眼里,也可以把他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但是却绝对不能对他下死手了,甚至在他危险之极,也会下意识地前去保护他。当然这也是在殷玉衡灵力感应范围内才起到的召唤效果。
这一番缘由,傲苍虽然之前无法得知,但见殷玉衡现在如此模样,也推断得出来了。一双银色的眼瞳嫉妒地瞪着面前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少年,怎么会有人就这么好命呢?他实在是好不甘心啊!
求契合度上升啊!那个小九尾狐这一下子就能得到无数好处!他看着也眼馋啊!
可是不行!他是对方仆兽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就太丢人了!
嘤嘤嘤嘤!好气人啊!
殷玉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条银色的巨蛇正在地板上来回翻滚,那姿势可真是高难度,不光是系成了蝴蝶结,马上就要把他自己打成死结了。
【傲苍!我大哥肯定是修炼出关了!他这一闭关居然闭了五年啊!】殷玉衡倒是没理会傲苍的发神经,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还是五年来头一次确定大哥真的没事,这让殷玉衡欣喜不已,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回到琅琊岛,回到大哥身边。
【愚……愚蠢的人类……】傲苍已经没力气吐槽了,这货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吗?还以为这是和平常一样的修炼吗?或者干脆不让这迟钝的家伙发现吧!……傲苍的眼珠子一转,立刻精神百倍地说道:【哼!愚蠢的人类!你还是太嫩了!等过几天就去九环溪中心处,等我拿回我的龙丹后,就恩准你回琅琊岛吧!】没错,傲苍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龙丹就在九环溪的最中心处。这小子的实力提升,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他以为至少还要个几十年,才能闯一闯这春晖潭呢!
【真的吗?!】殷玉衡这下真的是欣喜若狂了,一把抱住傲苍的大头狠狠地亲了几口。
【哎!大胆的人类!哎呦喂!快点帮我解开!解开!】傲苍的身体彻底打成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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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衡事实上也没发觉到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袁氏家族的人和灵兽本来对他就很恭敬,态度再恭敬一些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可对比性。和他相熟的袁小鸦和沧瀛也在之后的第二天飞往赤炎山昊天谷,就更没有人敢向他询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袁氏家族的人都以为他是已经晋级到九级的顶级灵兽,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殷玉衡便在木屋之中继续宅着,巩固自己的境界,当然最令他好奇的,是大哥的情况。而且他这一出来就是五年,也不知道母亲在万善堂会不会等得心焦了。
但既然傲苍答应了他去过春晖潭后就回转琅琊岛,他也就按捺住心中的思念之情,勉力让自己心情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