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说，因果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不能当它不存在。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因为这点因果，而葬送了自己性命。
但凡是干这一行的，了解因果是必不可少的一堂课。
李叔还说，他刚跟着师傅学这一门技术的时候，整个江城还没有发展起来，仍然有很多在水里面讨生活的人。
而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同辈人里面水性最好的。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时候的李叔根本就不在乎因果这回事，有一次河里飘了一个冤死的好人，李叔都不由分说把他给镇了，硬捞上来。
结果就因为这点因果，第二天李叔下水的时候，竟然被江水里的海带给缠住，差一点没能上来。
那可是江水里的海带，正常情况下江水根本不可能有这东西。
整个入海口，也就只有这地方有这么几根海带。
偏偏就是这几根海带，差点要了李叔的命，要不是当时李叔的师父已经做了补救，李叔估计就要死在江水里的海带上。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在划船上岸的时候，李叔说他从继承了他师父的衣钵，到现在二十余年，对人对鬼都没怎么客气过，就因为当初这一件事，他对因果非常敬畏。
毕竟水里面的那些脏东西若是要报复，李叔有的是办法能对付，实在不行还能摇人。
可就是因果这个玄而又玄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沾染。
徐应宏对李叔说的话表示深以为然，我也想起来当初，季叔也常强调因果这个东西。
就是因为赵广进这个家伙办完白事不付钱，结果牵扯到的因果直接把我卷进了这一个麻烦的漩涡。
回到岸边，李叔把小船拴在大船上，并让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
他那个小船舱只够住他一个人。
之所以不让我们回去，是因为明天白天他会去联系让他捞尸的那个人，确定一下水下的那个尸体是什么人，明天晚上再进行捞尸。
我和徐应宏自然是要回到车子那边去——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周围别说是有住宿的地方了，除了路灯，就连一个亮着光的地方都找不到。
若是不开车，不知道要走多少时间才能找到住的地方。
不过我和徐应宏二人走了还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李叔的骂声：
“草！在水里面捣乱也就算了，都来到岸上了，竟然还有捣乱的！”
一听到这种话，那捣乱的肯定不是什么人。
不对，那根本就不是人。
徐应宏和我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去，就见到李叔站在船舱门口处——姑且当那个是门口。
而李叔正眼神复杂的看着手里面的一节暗红色的细绳。
“李叔，怎么回事？”徐应宏率先反应过来，小跑着过去。
我紧随其后，正好看到李叔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枚铜钱，看起来颜色很暗，只能看到一个圆形方孔的轮廓，那一节暗红色的细绳正好从中间的方孔穿过。
“光顾着在水面上耍威风，没想到让混蛋玩意儿偷家了。”李叔晃了一下手中被红绳吊着的圆形方孔钱。
走得近了，我才看到这一枚圆形方孔钱是说不出的粗糙，但依稀能看到上面有个“半两”。
和历史书上一模一样。
“李叔……”我被这一枚铜钱所震撼，“这一枚半两钱，难道是……”
“是大五帝里的秦半两。”李叔收起那枚铜钱，“这是十年前一次生意的客人送的，挂在船舱里辟邪，没想到今天落下来了。”
我抬头一看，船舱顶上的确是有一个钩子，上面还有另一截红绳。
大五帝钱，是秦汉唐宋明五个最强盛的朝代，又是这五个朝代中气运最鼎盛、人气最旺的时候铸的钱，再加上岁月沉淀，辟邪效用不低。
秦半两更是大一统封建王朝的开端，虽然只有一枚，却也足以让寻常宵小难以入内。
如今，悬挂着这一枚秦半两钱的红绳，居然断了！
“李叔，红绳断了就断了，反正铜钱也没丢，你不如先关心一下别的。”徐应宏本就走的比我快，现在更是先我一步进李叔的船舱。
“对啊，李叔。”我在后面附和道，“那脏东西过来，绝对不可能只把红绳拽断，其他什么也不做。”
李叔点头：“我知道，但小徐这不是进去了吗？我的地盘就这一屁点儿，进去一个就容不下第二个了。”
也是，我探头往船舱里看了一眼，徐应宏一个人就几乎占满了整个船舱。
也正是因为如此，船舱里的东西不多，徐应宏没一会儿就从里面灰溜溜的出来，两手空空的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让开！”李叔一把把徐应宏扒拉开，“我的地方，轮得到你说不对劲？”
徐应宏一缩脖子，无声的靠到我身边：“该不会又是你引来的……”
“闭嘴！”我瞪一眼徐应宏，“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好好，我闭嘴。”徐应宏很是听话的两手捂住嘴。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李叔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童子陶俑：
“我就说，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说对不对劲。这东西是不是你放的？”
李叔黑着脸看向徐应宏：“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不是我！”徐应宏慌忙摇头，很没意思的伸手朝我一指，“你问他，很大可能和他有关系。”
我尼玛……
没等我对徐应宏说出这几个字，李叔就把手里的那个黑色童子陶俑递到我面前：
“这些东西和你有关？”
我下意识拒绝：“这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我从来就没有见……”
边说话，我边瞄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我顿时如五雷轰顶，愣在原地。
因为这个黑色童子陶俑的动作，是一个站立双手捧起的模样，细细看去，是一个小孩跑的东西在啃的样子。
这动作，和我在上徐应宏车时，从后视镜里看到的那个小孩，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