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忘了皇祖母的话!宫外很危险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祖母教过你的,对不对?”
太后本来脸已经板了起来。
她是打算严厉教育萧芸棠一顿的,但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倔强委屈的样子,语气还是软了几分。
萧芸棠一下子抓住重点,“宫外为什么危险?”
这也就是萧芸棠,若换成别人,那是万万不敢在太后发怒时,还开口质疑的。
太后仍旧板着脸,但却很耐心地跟萧芸棠解释。
“棠儿,那宫外不比宫里,人多得很,而且鱼龙混杂,人心难测,你一个四岁大点儿的小孩子,又没有自保能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听出太后的阻拦是缘于对她人身安全的考量,而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萧芸棠心里竖起的防备稍微减弱了一些。
“皇祖母,有坏人,但好人更多啊,而且棠儿肯定不是孤身一人,皇祖母难道不给棠儿派护卫嘛?”
不管怎么样,这个铺子萧芸棠是一定要开的。
自穿越以来,她就一直待在后宫里,虽然经过这三、四年间的努力,母子三个人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但实际上,萧芸棠心里明白,看似平静生活的表面下,实则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随着年龄渐大,萧奕淮的才能掩藏不住地一点、一点展露了出来。
即使他们想要藏拙,有意避开争斗,选择扎根司农寺这种权利中心之外的地方,也难逃皇后以及各路人马的猜忌。
贤贵妃娘家势大、在后宫地位超然,二皇子尚且要远避东海。
还有陆云起,陆国公府与太后娘家无异,简在帝心,到头来不也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还有......
萧芸棠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情,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别看她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但永宁阁无权无势,边缘化的一向不被皇后看在眼里。
但就在前几日,各宫嫔妃例行到未央宫请安时。
皇后当着众人面儿,将宁如兰单独拎了出来。
对萧奕淮成绩优异、办差得力的事情大夸特夸,甚至明示宁如兰,让她交代萧奕淮多与太子亲厚,好让太子给萧奕淮多在朝中找些历练的机会。
好在宁如兰反应快,把萧奕淮“两耳不闻窗外事,唯喜种地爱读书”的人设维护的很到位。
才让皇后一番感慨后,“遗憾”作罢。
萧芸棠心里明白,皇后的这番操作,明里拉拢暗里试探。
她瞧不上永宁阁,因为在她心里,无权无势的永宁阁便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连让她忌惮都不配。
但如果他们若敢不安分、有想冒头儿的苗头,她也绝不允许。
萧芸棠不是个能受气的人。
她也看出来了,萧奕淮也不是个能久居人下、委屈求全的性格。
更何况皇后心思毒、心眼小,在她手下求生存,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她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坚决不参与前朝后宫的政治权利争斗,同时也要掌握一些话语权,以免被上位者随意摆布。
坚持到萧奕淮成年,只要渣爹一蹬腿,兄妹俩立马请旨,带着母妃启程去封地。
他们从来不争权,谁也不得罪,最后无论是太子、老二或者其他哪个上位,都不至于太为难他们。
届时天高皇帝远,往后余生,便能自由地过自已的快活小日子。
商贾之事在如今的时代被人轻贱,但没钱寸步难行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从现在起,她哥务农,她经商。不被人忌惮,还能偷偷赚够养老钱。
所以,等不及长大,这铺子她现在非开不可。
看着倔强的萧芸棠,太后不舍得说重话,崇庆帝却没那份慈父之心。
他俨然忘记了刚刚才在心里下过决定,以后要学会重视这些孩子的意见。
习惯性地上下打量着萧芸棠,嗤笑一声。“就你?”
除了给钱那一瞬间,其他时候萧芸棠真的很烦这个渣爹。
狂妄自大,高高在上,从来只要他以为,不许别人提意见。
还习惯性翻脸不认人,明明这个建议还是自已提出来的,转眼他就忽略掉了,现在还在瞧不起她。
萧芸棠将脸拉了下来,郑重其事地面对崇庆帝。
“就我,父皇,我提出来的想法,自然可以实践出来。”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崇庆帝恍惚了一下。
一时语塞。
反应过来后,便有些恼怒,他怎么会被个四岁小儿唬住。
带着怒意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萧芸棠。
“反了你?堂堂公主,小小年纪便不安于室,妄想去外面抛头露面经营铺面,成何体统!”
皇帝盛怒,殿中气氛十分紧张。
太后叹了口气并没劝阻,其他人皆满脸担心,萧奕淮暗自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开口。他相信,妹妹自有应对的方法。
果不其然,萧芸棠毫不示弱地看向崇庆帝。
“我若不做,父皇打算让谁来做?司农寺、户部?习惯做官的人去经商嘛?还是直接交给商人,您也说了,商人逐利......”
“哼。”
崇庆帝冷哼一声,“你未免太狂妄,南诀人才济济,朕纵使不用他们,也有的是人选,没有必要用你一个不知事的黄口小儿吧。”
“哎呀呀。”
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消失。
萧芸棠在突然之间就换了副面孔。
她笑成了一朵花,死皮赖脸地拉着崇庆帝重新坐下,还贴心地倒满茶水,殷勤地揉上崇庆帝大腿。
众人反应不及,连崇庆帝也被她搞得一愣,只有萧奕淮揉了揉额角,手掌遮在眼前,仿佛没眼看一样。
“父皇~”
甜甜地叫出声,萧芸棠丝毫不觉得尴尬,从狂拽逆子变身贴心小棉袄,她就是如此丝滑。
“您看您,难不成还真动肝火啦?您听儿臣细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