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恍若惊雷,直接在云长孟耳边响起,云长孟无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在这寂静的车厢里清晰可见。
只是沈堂曜却面色依旧,“伯父,我与初夏自小长大,您又是将我收留之人,看着您和一处形同水火,我实在不是如何是好,所以才大胆言明,请伯父恕罪。”
说罢,沈堂曜向云长孟抱拳行礼。
神思恍惚的看了眼沈堂曜,云长孟摆了摆手,但是脑海里依旧在想着沈堂曜的话。
当局者迷?
四个字不断在脑中盘旋,云长孟不仅开始想起了最近一次见到云初夏是什么时候。
是了,就是那次他去公主府兴师问罪的时候,因为曾氏说初夏带着外男将院子搬空了,他去质问,初夏说因为是晚晴的嫁妆、是晚晴的遗物,他是怎么回答的?他狠狠质问了她,两人不欢而散……
越是细想,云长孟脸色越是差一层,到最后面上几乎已经逐渐惨白。
他……曾经处为父亲时也是喜悦的,因为她是晚晴与他的孩子,当时晚晴也原谅了他的过错,纵使有了初春但是晚晴待他依旧,后来……后来晚晴去世,然后呢?然后他就没有了关于初夏的清晰记忆……
他这算一个什么父亲?
越发想着,云长孟越发的懊恼。
眼看着云长孟整个人陷入明显的自责之中,沈堂曜微微皱眉,“伯父?”
好半晌,云长孟才缓缓抬起头来,眼底血丝分明,声音不知何时也哑了,“堂曜,我是不是做错了?”
错在对她不闻不问,错在自己的固执己见,错在……他当年一步之差,若是没有那一晚,兴许没有初春,没有曾氏,晚晴也不会死,那他们还是幸福的……
越是深想,云长孟脸上懊恼显而易见,眼底血丝越发明显,只自顾喃喃的说着:“或许是错了。”
本意并非看着云长孟如此,沈堂曜剑眉蹙的更甚,“伯父!”
随着这声疾呼,云长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除了那眼底血丝再无其他情绪,“错了便错了吧。”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他现在悔过晚晴就能回来?
龃龉已在,斯人已逝。
“伯父,您……”
“老爷,已经到了。”
没等沈堂曜说完,自外侧已经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云长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之前的云国公的模样。
“你随我到书房来。”
沉声吩咐着,云长孟率先下了马车,向着府门走去。
跟着进府,沈堂曜就看到了前方正向云长孟行礼的云初春。
心里正烦闷着,此时恰好又遇见了云初春,云长孟脸色也不甚好看,只是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没想到云长孟什么也不说的就要离开,云初春连忙出声说道:“爹爹,不知爹爹是有何烦心的事吗?”
闻言,云长孟欲走的脚步一顿,停下看向了这个这第一个孩子。
初春,是在晚晴怀孕的时候生下的,当时晚晴还是当家主母,只是没想到这先出生的长女却是从曾氏那里出的。
迟迟没有等到云长孟说话,云初春诧异的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云长孟失神的模样,“爹爹?”
闻言,云长孟回了眸子,“嗯,今日你怎的回来了?”
面对这个长女,现在他心里很复杂,明明是他的过错,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着,若是当时没有初春,那……
这个想法就像是草,一经落地瞬间扎根。
云初春笑了笑,“莫望不是考取了个功名吗,所以婆母想设一次晚宴,但是婆母近来身子不适,便交由我安排,我便回来请娘帮我看看安排的是否妥帖。”
说着,云初春咬了咬唇,“只是不知娘是犯了个错,怎么会闭门思过了?”
闻言,云长孟看了眼眼圈微红的云初春,只不做声。
没有等到云长孟说什么,云初春放置在腹部的手紧了紧,这才看向了云长孟身后的沈堂曜,面上笑的端庄,“沈公子。”
沈堂曜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落在了云初春手腕上。
我在云初春手上看到了我母亲的镯子,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只是当时我小所以让曾氏给拿去‘保管’了。我真没用,连个镯子都保护不了。
云初夏沮丧的声音瞬间在脑海里响起,沈堂曜看向云初春的眸子也厉了几分。
云初春一愣,不解的顺着沈堂曜的视线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玉腕白皙盈润,多一分丰腴少一分瘦弱,今日她穿的又恰好是艾绿颜色的衫子,越发趁的手腕白皙,就连那镯子都难得的逊色了几分。
镯子?
镯子!
得意的神色猛地顿住,云初春连忙扯了扯袖子,将手腕上露在外面的镯子遮掩了起来。
这番动作自然云长孟也注意到了,皱眉看向了云初春的手腕,“怎么了?”
心里的懊悔种子已经埋下,云长孟现在看云初春也多了几分的审视和挑剔,见状眉毛接着就挤了起来。
慌慌张张的,哪里还有半点云国公府嫡长女的模样?
云初春慌张的扯了扯嘴唇,“无事
,只……”
“我看大小姐手腕上镯子很是好看,一时竟是看的有些迷了,还请大小姐见谅。”沈堂曜沉声开口,话语里的厉色却是清晰。
云长孟不解的看了眼沈堂曜,诧异的问道:“镯子?”
“不,没……”没等沈堂曜开口,云初春张皇出声,眼底慌色越发明显。
昨日被云初夏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得如此丢脸,回去之后就连公爹都对她严厉了几分,本是想砸碎的但是一忙起来就忘了,今早也是走得急就忘记摘下来了。
这副模样让云长孟不满的皱眉,看向了云初春,“什么镯子?”
“只是一只玉镯,其内絮状团升,生的好看我便多看了一眼。”说着,沈堂曜扯唇一笑那笑,只三分皮笑,眼中满是厉色,加上那笑竟莫名的显出几分阴狠。
云初春咬了咬牙,在云长孟再次看过来的狐疑视线里才娇声开口,“不过是个镯子,爹爹难道还要和女儿要不成?”
云初春这般说着,纵使心里有疑问,云长孟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沈堂曜沉声说着,但是目光灼灼依旧盯着云初春,“还请大小姐能够慷慨,让堂曜一见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