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长孟嘴角抽了抽,脸色更差。
沈堂曜也是看了过去,对着云初夏微微摇了摇头。
云初夏只轻嗤一声,看着云长孟缓缓说道,“云国公,初夏还有要事在身,不知能否容许初夏先行告退?”
眼看着云长孟气息紊乱,脸色又沉了一层,沈堂曜连忙对着云长孟拱了拱手,“云伯父是有要事吗?怎么会在这边?”
毕竟都察院可是在另条路上,和赵符可是不顺路,甚至是兜了一个大圈子。
况且赵老将军虽然不悬“镇北侯府”的匾额,但终究是镇北侯,他的府邸也并非处于闹市之中,云长孟来这边除非是有要事找赵老将军,否则不会来这边。
这般想着,沈堂曜突的暗了眸子。
或许不是来找赵老将军,而是找初夏。
云初夏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看了眼云长孟,“莫非云国公有事找我?”
“放肆!”左一句右一句的“云国公”,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云长孟不满的怒吼,“云初夏我是你父亲!”
“哦?”云初夏低低应声,但是那脸上神色依旧,竟是半点改变也没有。
这话落在云长孟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将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氛围看在眼里,沈堂曜暗自心急,只好从云长孟那边下手,“云伯父是有事要找初夏?可是什么要事?初夏心思敏捷,想必能为云伯父分忧。”
云长孟瞥了眼沈堂曜,哼了一声看向了云初夏,“我问你,这段时间你都是宿在何处?”
他虽是气愤,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教训云初夏,不想丢了云国公的面子。
云初夏眼皮一跳,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只淡声问道:“不知云国公怎会有此一问?”
沈堂曜也是诧异的看向了云长孟。
哪有一个父亲肆无忌惮的就在大街上质问出阁的女儿夜宿何处的,这不是……与名声有碍?
想着,沈堂曜低低出声,“伯父慎言,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那边茶楼一叙可好?”
云长孟自然看到了沈堂曜眉宇间的暗示,也意识到这是街上,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只是……
云初夏低笑出声,音里满是凄凉。
正欲抬步的云长孟脚步一顿,不满的看了过去,“你笑什么?”
沈堂曜也是诧异的皱眉。
笑止,云初夏看着云长孟嘲讽一笑,“云国公觉得我是笑什么?”
身为一个父亲,当街质疑女儿的去处?身为男子,随意听信挑拨,目盲心盲。女儿有事为人欺辱时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有正事的时候有跳出来。呵,好一个父亲,好一个云国公啊!
虽是后来庸碌但是云长孟也是官场沉浮数十年的,自然听得出话里的嘲讽,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云初夏你这是什么意思!?”
“伯父!”
抬手止了沈堂曜的话,云长孟只目光灼灼的看着云初夏,一字一句的说道:“云初夏,虽然你已出阁,但你终究是我云国公府出去的人,你性子执拗,我也不求你能安心在孝悌公婆,但是若你执意任性妄为,那边不要怪我不念及父女亲情!”
闻言,云初夏咧唇一笑,眼底越发平静,“哦?若我执意你待如何?”
“你!”被云初夏这一问弄得一窒,云长孟愤愤的一甩袖子,低声怒斥道,“云初夏注意你的态度!这便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云初夏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父亲?您别忘了刚才是您说不顾父女亲情的,怎么,现在突然有了那劳什子的亲情了呢?”
“冥顽不灵!”这般怒吼着,云长孟直接伸手就想抓云初夏的手腕。
只是云初夏又岂会如他意?
况且云长孟还是从文,而云初夏却是自小跟着赵老将军学武的。
这一抓未中,且还有云初夏嘴角嘲讽的笑意,云长孟恼羞成怒,不满的皱起了眉,“当初就不该放纵你学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闻言,云初夏嘴角的笑意也消失,只面色冷凝的看着怒不可遏的云长孟,沉声说道,“不让我学武,和你一样学文做个懦夫吗!?还是任由我在你那国公府里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若不是外祖父将她接回赵府,恐怕她早在他那后院里“早夭”了。
这话说的不可为不严重,就连沈堂曜也是微微愣神,剑眉紧蹙起来,语气里也满是警示,“初夏!”
若是别的也还好说,但是云长孟说到的却是赵老将军,是对他捧在手上的外祖父,云初夏也是分毫不退,只灼灼的与云长孟对视着。
本是气火涌心,但是看着眼前这双和自己梦中一模一样的眸子,云长孟微微失神,只这一瞬间就落了下风。
察觉到云长孟气息变了,并隐隐有被云初夏压制的模样,沈堂曜开口问到,“云伯父亲自来这边找初夏,可是有什么要事?”
心里本是暗自着急着他竟在云初夏眼神下落了下风,现在有台阶下,云长孟轻咳了一声,沉声说道,“我听闻你数日前已夜不归公主府,所以我特来告诉你一声,出嫁从夫,既然已经嫁……”
“云国公。”没等云长孟说完,云初夏已经沉声打断了云长孟的话,“若是因为此事而来,那么云国公请回吧。”
“你……”
“若云国公也好,或者安平公主也好,再或者赵良坤也好,若是诸位觉得我失了颜面,那边给我一纸休书即可。”说着,云初夏弯了唇角,“不过这休书……呵,是我写。”
闻言,沈堂曜身子一震,诧异的看向了云初夏,而触及云初夏坚定的视线时沈堂曜的心停了几步,随即快速的跳动了起来,心里惊涛骇浪已起。
云长孟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云初夏会直接说出这般狂妄之言,嘴唇蠕动半晌竟是没有说出话来。
“国公爷。”这时自远处传来一声低呼。
云长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而看到来人云长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了起来,整个人气势陡然下降,哪有刚才半分怒气高涨的模样,反而透着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