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宛如修罗的男子看过来,仅剩的女子一震,面色惨白的跪了下去,“不是我,都是他们,是他们害的姐姐,是他们,不是我不是我……”
胸前血窟窿、那中的十余剑,还有之前一路闯过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再加上脸上那道几近贯穿全脸的伤口,淙淙流血,也看不清表情,只是这样更是骇人。
没听到男子说话,女子呼吸一窒,将自己缩得更紧,只是颤着的身子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
“云初秋。”
终于男子缓缓开口,也不在意随着自己开口嘴里涌出的血。
被唤道名字,云初夏身子一颤,连忙抬起了头,“不是我,都是他们做的,是安平……不,是轩辕晨安排的,是他们做的,是……是他!是他将云初夏烧死的!”
这话一出,女子跟着云初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院门之外恰好对上震惊看过来的眸。
身着道袍,头发高挽,那是个道士。
只这般想着,一把剑穿身而过,远处还在和她震惊对望的道士已经倒下,身后一柄剑直冲云霄,剑尖微颤。
看着那颤抖的剑尖,云初秋瞪大了眼,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而当那枪尖指向她时她还是尖叫了出来,“我说我说,这都是轩辕晨搞的鬼,她将云初夏从战场上替换下来,在战场上伪造云初夏重伤的消息是假的,实际上云初夏已经被囚禁在地牢里了,不是她不走,只是……只是她手脚都上了镣铐,啊,我还知道轩辕晨将她十根手指都给齐根斩断了,她走不了……”
这话一落,男子周身的杀意越发凛冽,恨恨的转身看向了那不远处的无头女尸。
云初夏悄悄抬头,顺着男子看向那无头女尸时,身子一个哆嗦,低下头不在抬头。
“他们为何……”粗粝的声音缓缓响起,男子转头间恰好看到了墙角处那颗女子头颅,只貌似出神的问着,只是周身的杀意却不容忽视。
“因为……因为云初夏挡了轩辕晨的路,啊!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轩辕晨不告诉我,我只知道那个道士说……说是云初夏克死的赵长信,说云初夏是个千年魔星,若……若不将她烧死她会回来的。”
“我不知道,这都是轩辕晨的主意,你……你放过我,放过我……”
这般急声说着,云初夏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看着男子出声竟贴墙而走。
只是在第三步的时候,银枪寒芒闪过,随之一抹血染在了白墙之上。
男子缓慢的转身,长枪一挑将墙角犹自大瞪着眼睛的头颅拽着头发提了起来,随后将不远处那两颗头颅也提了起来。
谁能想到一开始耀武扬威的三人最后会是这幅场景?
女子看着尚在滴血的三颗头颅一愣,心里巨大的喜意已经弥漫出来。
不过只是一瞬,男子将枪一甩,枪在空中飞过,直直的插在了无头女尸的腹部,将女子及怀里的无头男尸钉在了原地。
剧烈的动作,男子再次吐出一口血,随即提气,提着头颅,一个跳落向着火势汹涌的内院奔去,徒留那柄银枪枪杆在地上铮铮晃动。
女子一惊,连忙跟了过去。
“初夏,别怕啊。”
随着这声类似呢喃却满带解脱和欣喜的话语,她目光所至,看到的就是男子纵身进入火海的场景。
“不要!”心跳微停,她惊呼一声,身子已经先于意识的扑了过去。
只是……
跳入火海的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笑意,不过只是一瞬那张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睛就被翻涌的火舌遮掩过去。
愣愣的跪在地上,她看着手中的那个木槵子手串和逐渐湿润的地面,忍不住的尖叫出声:“沈堂曜——”
满是痛意的声音响彻血腥的院落,院外树上惊起大片鸟群,乌压压的飞了起来。
猛地睁开眼睛,云初夏呼吸急促,胸脯剧烈的起伏着,额头上也是满满的一层汗。
愣愣的看着头顶绣着并蒂莲的帐子,云初夏深深呼吸了数次才从床上起来,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冰冷的茶水入喉,云初夏才缓缓回过神来,当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一声闷哼,眉也紧紧皱了起来。
她刚才怎么了?梦到了什么?
火?人?血?还有那哀恸到极致的痛意。
梦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仿佛隔了一层云,看不清晰,但是最后那声尖锐的痛呼却依旧在耳前。
“沈堂曜?”云初夏低低的呢喃着,心口传来尖锐的痛意,云初夏忍不住弯下了腰,只是这一弯腰云初夏看着桌子上砸下的那颗水意也是一愣,不解的伸手碰上了自己的脸。
触手温软,蕴含湿意。
看着指尖上的泪水,云初夏仿佛烫到手般的,连忙甩开,以手胡乱抹面,将脸上泪痕全部遮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哭了?为什么会梦到沈堂曜?
想到昨晚两日路上相遇,又打了一架,最后还是他送自己回府,两人也相谈甚欢。
云初夏抿了抿唇,眼眸深沉。
难道是因为昨晚碰见他的缘故吗?
但是为什么明明是愉快的相处,梦里却那么……疼?
撕心裂肺的痛意仿佛依旧停留在胸口,云初夏呼吸乱了几分,垂下了眸子。
是梦的缘故吗?
“表小姐?”徐嬷嬷担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云初夏敛了面上不解神色,以袖擦了擦脸,应了一声,“嗯,就来。”
看着开门面色依旧,但是眉眼间有着清晰忧色、眼也微微红肿着的云初夏,徐嬷嬷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徐嬷嬷看了眼内屋,只见床上被褥乱着,帐子也没有挂起来。
徐嬷嬷慈爱的笑了笑,“可是梦魇着了?”
是梦吗?
但心里好痛。
只是……大概是梦吧,是梦。
这般想着想着,云初夏心力交瘁的随意“嗯”了一声,转身屋子。
徐嬷嬷看着云初夏不愿说、还是精神憔悴的模样,只暗叹了一声,恍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道:“表小姐,现在可要收拾一下去练武台?”
说着,徐嬷嬷将手里端着的铜盆放在架上,帕子拧水递给了云初夏。
接过帕,云初夏擦了擦手,直接走到了铜盆前,看着铜盆里倒映着的那张脸,云初夏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嬷嬷,这院里可还有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