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如意不知道万象街的事情,但是重活两世的云初夏却是了解。
万象街乱,乱的根源是在一处典当行。
对,典当行。
那处的典当行却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别家典当行要求东西的来路必须干净,还会登记在册。但是那处的却恰好相反。你想卖?可以,买卖,钱货两讫,他们只要他们想要的,至于来路,他们不管。
只隐约记得,那处是四个东家,但是店铺的掌柜却是每年一换,而换下来的掌柜去了哪儿谁也不知,只知道里面利润丰厚,且背后势力繁琐。因为利润丰厚,出手大方的缘故,不少亡命之徒自然就被吸引到这处了,也因此这万象街便渐渐乱了起来。也因为背后势力,所以官府一直没有查进来。
知道的虽多,但是云初夏从未见过那处典当行,也只是前世偶尔间听闻的罢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是马背上动作沉稳,很快,云初夏跟着赵璃来到了一处府邸门前。
“何尽人之欢?”轻声念出来,云初夏看向了身边的赵璃,“这便是那处典当行?”
来的路上赵璃已经知道曾氏和云初夏的矛盾,也将自己知道的大致和云初夏说了一遍。
他在都察院任职,也了解的比常人多些,自然将这里的弯弯道道说了一遍。
进到院子,院中那棵成人展臂粗的合欢树就映进两人眼中。
“原来是这样?真是好一个何尽人之欢啊,只是又岂是真能尽人合欢?”小声念着,云初夏眸底已经附上一层阴翳。
若这能人尽合欢那便好了,呵,不过是些幌子。
况且曾氏果然如自己所想一样,竟真的想私自将那些铺子卖掉,然后就想着能来个没有证据、推卸责任吗?真是玩的好一手的金蝉脱壳!
而且她没想到的是竟连姚氏都掺进来了,狐狸尾巴到底还是露出来了。
想着,云初夏一脚迈上了台阶。
此时曾氏还是在忐忑着等待着那位掌柜。
只是眼见着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曾氏心里越发慌张以及不满。
她自然是不愿将这些东西还回去的,只是铺契在她这里,如果云初夏真的将这件事捅给了京兆尹那边,那这些东西早晚能被搜出来,她实在无法只能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妇人,毕竟当时老妇人也拿了一笔,将铺子脱手这件事也是老妇人提出的,毕竟真金白银总是无主的。
脑海里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曾氏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让二位久等了,这就是我们掌柜。”
随着小厮的话,自帘子后走出一个一身长衫的男人。
掌柜对着二人点了点头,“抱歉,让二位久等了,不知二位是想典当何物?”
闻言,曾氏连忙将手中一直抱在身前的包袱打开,拿出了几个木盒,“是几间铺子还有一处庄子。”
“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自然可以。”看到掌柜听到这些连神色都未变,曾氏心下一喜,连忙将东西递了过去,“这些铺子和庄子可都是在千金堪得得地方,要不是我有急事,我也不舍得动这些的。”
这话说的倒是真事,毕竟这些东西可是当年赵氏嫁进来时的嫁妆,而赵飞虎又怎么会给唯一的女儿寒酸的东西呢?每一个铺子在当时谦虚来说都是日进斗金。
只是因为曾氏管理不善,这些铺子日渐没落,但饶是如此,只铺子下的那些个地皮也是价值不菲。她手中的铺契,是连着地契一并盘下来算在一处的。卖自然也是一起了的。
想到那块地皮,曾氏只觉得一阵肉疼,心呕的几乎要吐血。
但是比起把这下东西给云初夏,她宁愿卖掉,好歹自己能的些无主的金银。
熟知行情,掌柜将所有铺契看了一遍,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东西我都……”
“哎,小姐,您不能进,您先稍等,哎,小姐!”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惊动,打断了掌柜说的话。
几人顺着目光看去。
“掌柜,小的拦不住。”小厮抱拳说道,而他身边站着两人。
一男子身着蓝衫、手中执扇,俊朗无双;一女子,束袖长裙,身姿笔挺,英姿飒爽。
看到云初夏看过来的视线,曾氏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说这处地下场所隐藏极深、连官府都没查过来吗?云初夏她怎么可能知道这里?
闻言,云初夏扯了扯嘴角,“看来你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被云初夏这一提醒曾氏脑海里接着想起了当时被云初夏搜了院子的经历,那是她一生的耻辱!
眼看着曾氏脸色越来越黑,云初夏这才看向了自她进来就安稳坐在椅上的人,“钟嬷嬷?”
钟嬷嬷神色未变,抿了口茶水。
“不知钟嬷嬷来这边是为何事?都这把年纪了还出府,还是和她一起过来,不知老夫人知不知情,恐怕这有损老夫人的声名吧。”说着,云初夏微微惊叹了一声,“啊,难道说这件事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
浸淫后宅、从一个陪嫁丫鬟一直做到现在还在姚氏身边侍候,钟嬷嬷自然也不是善角,自然听出了云初夏话里的嘲讽,只是到底是年长着几十岁,闻言,钟嬷嬷也只是淡淡的冷哼了一声,“数年不见倒是难为二小姐还记得老奴。”
云初夏微微一笑,视线却看向了掌柜手里的铺子,“初夏也不想,但谁让钟嬷嬷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呢?”
“你!”钟嬷嬷脸色微变,不满的冷哼出来,“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不在理会钟嬷嬷,云初夏上前一步,对着掌柜柔柔一笑,福了一身,“掌柜赎罪,小女本是不愿多生事端,只是这毕竟是亡母的陪嫁之物,不愿其落在外处,这是陪嫁礼单,请掌柜一观。”
说罢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
掌柜却摇了摇手,将手中的地契重新放回盒子里,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内间。
此处规矩,不问来路,但是也不能如此,来路不明但两个“主子”。
眼看着事情功亏一篑,钟嬷嬷将手中茶杯重重掷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你可知这是何处?岂容你放肆?”
闻言,云初夏不满看了过去,声音清晰,掷地有声,“不过是个老嬷嬷,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好好想想,到底谁是主谁是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