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直播后,妈妈的账号上了热搜。
我被铺天盖地地骂,她被全网安慰同情。
我呆在家里郁郁自残,她在房间里疯狂开直播收礼物。
某一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
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干涩起皮的嘴唇。
看着木色地板上的血渍,或干枯或黏腻。
看着手臂上、腿上触目惊心的累累疤痕,或结痂或淌血。
我突然害怕起来,慌乱地扔掉手中的水果刀,蜷缩进墙角。
我想,我应该是生病了。
我尝试轻轻启齿,对着虚无的空气,发生沙哑的声音:
“救我。”
“重度抑郁,建议住院治疗。”
我拿着诊断单,坐在医院的长廊里麻木地看向来来往往的病人。
每个病人旁边都有家属。
还没到元旦呢,我还没到十八岁。
等十八岁了,我就可以去喜欢的城市上大学,可以学习自己喜欢的建筑学,可以化好看的妆、穿漂亮衣服,可以去看世界。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什么事?正直播呢,一会说。”
我强撑着向生的欲望,“妈妈,我生病了,医生说要住院。”
“好好,这就来。”
果不其然,她是开着直播来的。
我早已料想到。
她迅速给我办了住院手续,在镜头前对我嘘寒问暖。
关了直播后。
她立刻变得冷淡。
我告诉自己没事,不要在乎,重要的是治好病。
可怎么能不在乎。
晚上,我又没忍住自残了。
没有刀,我只能不停地用头撞墙,以此来缓解痛苦。
值班医生听到动静,立刻冲进来给我打了镇定剂。
半小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后,我看到的不是人脸,而是冰冷的镜头。
我看见直播间有人评论:
【报应吧?】
【不孝女就该这样!】
【这位妈妈已经够好了,如果这是我家孩子,我早就不管了!】
...
好痛。
我压着嗓子尖叫。
终于引来了医生,医生一把关了直播,不再让妈妈进入病房。
这晚喝了安眠药,本来是可以入睡的。
可网上的评论突然把我惊醒!
我被绳子捆着动弹不得,像案板上的鱼一般,不受控制地扭动。
我拿牙啃咬绳子,双手疯狂锤着床板。
可我怎么也睁不开。
我开始咬自己的舌头。
终于,鲜血流出,稍微缓解了我的焦虑。
这时,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是妈妈。
她又举着手机。
我听见她在说:
“医院管得太严啦,我实在不放心女儿,晚上偷偷溜进来看看。宝宝们可要关注自己家小孩的心理健康呀。”
“我看见小舒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快心疼死了,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然后她掉了几滴眼泪。
继续说道:“诶,大家不要骂小舒,她只是个小孩子,妈妈怎么能跟孩子计较呢?”
她把镜头在我的伤口处细细扫过,甚至扒开我的嘴,把我舌尖的伤口也展示在网上。
她继续哭,“当妈的真的很心疼,我一定会陪伴小舒,战胜病魔,共渡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