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悟能深深挂念着的陛下,此时也正在凌霄宝殿的正殿内,同样挂念着某个憨货。
一整颗老心肝儿都被躺在深宫里头的小情人儿牵扯了去,这金屋藏娇,藏得自已心魂荡漾心神不宁。
哪里还有心思认真工作,加急处理完那一堆手头上撂成小山一般的事务,前来觐见的各路神仙大部分不重要的都被打发走了,剩下几位大牌的得意思意思,就简略地开了个小会听完对方差不多想传达的意思就完了。
当然这小会开得也是心不在焉,眼睛看着前方,心早就飘到深宫后头。
真是应了那句,红颜祸水,妖妃惑主啊。
只是这“妃”长得确实糙了些罢了。
这一忙就整整忙了三天,想当万人之上的君王,着实也不容易。
一把事情都解决了,把人都打发走了,玉帝吩咐左右的侍从守卫以及远程传讯的人员,这段时间里自已要休息,除非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否则任何人都不允许打扰自已,不允许踏入凌霄宝殿半步,有事都等自已出来再说。
屏退完闲杂人等,玉帝简直是一刻都不想多浪费,急忙就回了寝宫,相会“宠妃”去了。
这一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挺惴惴不安的,就是放心不下那个憨货。
等踏进自已的寝宫,玉帝环顾了一圈堂内的陈设,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地儿怎么看着好像和自已出来的时候一个样儿,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就不像是有人走动过的样子。
难不成那个憨货就这么躺在床上躺了三天?他不是说自已没事了么?连下床走动都做不到?
忙掀开隔断前室和里屋的帘子,床边地上那一抹已经干涸的刺目血迹,忽地撞入瞳孔,那一瞬间,玉帝当真是觉得自已心跳停了一拍。
床上的人十指紧紧攥着被褥,枕头都已经被撕咬得破碎不堪,棉絮飞撒满了整个床头。
悟能紧蹙着眉头,阖着双目,全身颤栗痉挛着蜷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吼。显然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玉帝冲上去抱住了人,把悟能蜷缩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以掌心轻轻摩挲每一寸颤抖的肌肤。
“卞庄!......卞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去叫御医过来......”
悟能的身子一扑进玉帝的怀里,就好似冻僵的野兽骤然回暖,喘息和颤抖都平复了不少。
他紧紧回抱着玉帝的身子,像是就要溺死的人终于抓住那一根救命的稻草,手指几乎要嵌入玉帝的身体里。
他仰起脖颈,露出盘虬于颈部暴起青紫的血管筋脉,寻着玉帝的唇吻了上去。
近乎疯狂的吻,吻得相当暴力且忘情,喉咙里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唇舌都要厮磨出血,仿佛只要分开一瞬就会缺氧窒息而死。
这是他的爱人,是救命的药。
玉帝任由他放肆地索吻,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搂着这人,直到唇舌传来刺痛,腥甜的气息从口腔味蕾直达肺腑心田,也不曾做出一分一毫的动作。
不知吻了多久,悟能才终于放开了玉帝的唇,二人的唇心嘴角都沾染上了彼此的鲜红血迹。
他把脸枕进玉帝的颈窝,在对方耳边断断续续地呢喃低语,声音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
“疼......陛下......真的很疼......”
“太疼了......”
“现在......现在感觉好多了......”
“对不起......陛下......我没能忍住......”
“对不起啊陛下......又让你担心......”
他真心觉得歉疚,觉得太对不起陛下。
自已原本想把陛下支开,强行把这一身难以忍受的疼痛捱过去,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已的承受能力,低估了这剧毒伤势残留影响的持续时间。
这三天里他疼得死去活来,几度疼到昏死过去,又被剧烈的痛感惊醒,循环往复,生不如死,差点想直接自我了断。
结果疼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在玉帝回来之前恢复,让玉帝看见自已这副惨状,让陛下担心了。
玉帝不顾自已嘴唇上渗出的鲜血,仍旧一遍一遍地吻着悟能的唇,轻声怒骂:
“你这蠢货......逞什么能......”
他摸到这人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洇湿,额间发丝也湿漉沾水,身下的床褥枕巾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
玉帝的眼眶又红了,心口被狠狠剜下一大块血淋淋的心头肉,非常气,也非常悔。
这三天里,这憨货该是怎么捱过来的......略微一想象,就心疼到几乎窒息。
自已怎么就没有及时发现这人的状态其实一点都不好呢?
怎么就不早点干完活回来陪着他?
怎么就这样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深宫之中忍受非人的折磨......
这一刻简直是悔愧到要恨自已。
他轻轻解开悟能的衣襟,望着那还呈现一片黑紫色伤口的肌肤,低下头去,循着每一丝肌理纹路,伤痕的轮廓,温柔地吻了上去。
悟能想要挣扎:
“陛下......别那样......这血里有毒呢......脏......”
玉帝没有理会他,只自顾自地吻着,不放过一丝一寸的肌肤,一遍遍反反复复地吻。
悟能只觉得周身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湿润柔软的触感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细细密密地点染在自已的身上,溅起一阵一阵酥痒惬意的涟漪,荡漾开来,向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散去。
哪里有什么镇痛的良药,这吻就像是作用于心灵的香醇烈酒。
酒方是无边的钟情与爱意。
吻他,他便醉了。
只要这个人在自已身边,心房被温暖和甜蜜填得满满当当严严实实,任由什么痛苦都无法再挤占进一分一毫。他便可以暂时忘却所有伤痛。
悟能也低头轻吻玉帝的发丝,他说,谢谢你,陛下,真的不疼了。
玉帝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柔,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传达一道指令:
“以后,绝对不准在没有我的地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