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裴予栀眼底一闪而过的温色瞬间归于冷寂。
沈柠晚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至于原因，你自己清楚得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又或者，你忘记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啊？”
闻言，裴予栀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漫天血红色的画面，手指骤然收紧。
眼前浮现出陈穗如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昏厥的场景，而她站在一旁，不停颤抖的双手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血液带着人体的温度，而裴予栀的心里，却如同掉进了冰窟，冷彻心扉。
“都怪你！”耳边回荡着陈穗如悲愤的声音。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心脏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裴予栀险些呼吸不上来，紧紧盯着沈柠晚，红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只这一个字，因为裴予栀情绪的波动，没有控制住音量，瞬间引来了不少的围观。
周昱闻声，往裴予栀和沈柠晚的方向看了过去。
沈柠晚立刻露出了伤心的神情，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予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还以为这裴家的两个女儿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姐妹情深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都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还以为这个养女有多不一样，看来，也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过得也不咋地啊。”
“摊上裴予栀这么一个霸道的人，她能过得好就怪了。”
“虽然我之前是站裴予栀的，但是裴予栀这次未免显得太过咄咄逼人了些。”
……
这些话虽然小声，但或多或少都落到了沈柠晚的耳朵里，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时机差不多了。
裴予栀当然看到了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但此刻太阳穴突突地疼，压根没有什么心情和沈柠晚周旋，转身想要离开。
然而，刚迈出一步，沈柠晚突然就抓住了裴予栀的手，拔高音量：“予栀，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对我有怨言，是我的不好，你打我骂我好了，只要你能消气，你怎么对我我都接受！”
裴予栀睨了一眼她那虚伪至极的嘴脸，更厌恶和她有身体接触，语气更冷：“放开。”
沈柠晚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不放：“予栀，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面子？
裴予栀轻呵一声，毫不客气地将她甩开。
结果沈柠晚突然往后踉跄了一步，发出一声惊叫。
还没等裴予栀反应过来，沈柠晚就这么直接往泳池栽了进去，哗啦一声，掀起了一阵水花。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朝这边看了过来。
周苒捂着嘴，抓住了周昱的衣袖：“哥，这，这……”
周昱没有理会，目光落在裴予栀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沈柠晚在泳池里挣扎着，嘴里含糊地喊着救命，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就将宴客厅里的人都引了出来。
“柠晚！”陈穗如着急心切的声音响起，快步跑了出来，看到在岸边站着的裴予栀时，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将她给撕碎了。
裴予栀这才恍然醒神，沈柠晚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快来人啊！柠晚她不会游泳！”
陈穗如焦心地喊着，仿佛下一秒沈柠晚就要沉入池地，溺水而亡了。
但其实这个泳池靠近宴客厅的水域，水深不过一米二。
既下决心要陷害，却又惜命得很。
既要又要。
这就是沈柠晚一贯的做派。
裴予栀内心冷笑一声，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柠晚扑腾，颇有一种旁观好戏的既视感。
眼看着沈柠晚就要“沉”下去，有热心人士跳下泳池将她救了起来。
“哕……咳咳咳……”沈柠晚吐出了一大口水，才得以重新呼吸新鲜空气，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吸着，浑身湿透，原本化了精致妆容的脸此时一片青黑，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湿透，贴在她的脸上。
今晚本该受万众瞩目的寿星，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上岸的水鬼，狼狈至极。
“柠晚，你没事吧？”陈穗如又着急又担心地帮她拍着背。
沈柠晚一边咳一边摇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上去格外可怜：“我只是想和予栀亲近一点而已，却没想到予栀不仅让我滚，还将我推下水……”
后面的话还掺着呜咽声。
陈穗如小心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冷冷看向裴予栀，眼里渐渐升腾起一股愠怒的火。
“你说，是我把你推下水的？”裴予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意味。
沈柠晚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下，下意识回避，但还不忘对着陈穗如继续装：“妈，我没事的，我知道予栀有怨气，让她发泄一下就好了，没关系的，只是我不该惹予栀，让她生气了。”
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肩膀却很配合地抖了抖：“妈，我冷……”
这么一句，直接就让陈穗如心疼了起来，赶紧拿了毛巾披在她的身上，一个劲的安慰：“没事的，这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错，明明你才是受害者！”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裴予栀面前厉声质问：“裴予栀，你姐姐一直都在关心你的感受，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敢把她推下水？！”
“感恩？”裴予栀冷呵一声，“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还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是我推的……”
“我懒得听你狡辩！你现在立刻给你姐姐道歉！”陈穗如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大声命令道。
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裴予栀，只在一瞬间，就给裴予栀判定了罪名。
“绝了，没想到裴家今天居然这么热闹。”
“其实，从我那个角度好像看到裴予栀没有推沈柠晚来着。”
“你看到有什么用，人家亲妈都发话了，让裴予栀向那个养女道歉。”
“早前听闻裴夫人对待养女像块宝，对待亲女儿就像根草，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我是相信了。”
“只是这也太奇怪了吧，哪有人会偏心到这种程度的？”
“我看啊，很大可能也是这裴家的大小姐本身就有什么问题，之前不是还传言她为了争夺裴家的继承权，设计她亲哥出了意外吗……”
其中一个宾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周昱阴恻又警告的目光，只得默默闭上了嘴。
但这番话一旦说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一时间，周围人的风向都偏向了无辜的沈柠晚，并且指责起了裴予栀。
周昱皱了皱眉，正欲上前，却被周苒拉住了衣角：“哥，不能去！”
现在这个情况，周昱要是帮裴予栀说话，必然会被裴予栀拉下水！
“放开。”周昱想要甩开，却被周苒死死抓住了胳膊：“哥你冷静一点！”
周昱被周苒缠住，动弹不得，只得紧张地看向裴予栀，眼里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道歉？”裴予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汇，戏谑一笑。
这一笑直接让陈穗如积攒的怒火瞬间爆发：“你笑什么？我让你给你姐姐道歉你听到没有？！”
裴予栀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语气讳莫如深：“你确定我的道歉，她担待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