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奎停顿了一下。
“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可惜和不悦。
“不过这怪也怪在他当初和那个姓裴的小子走那么近,最近还企图重查当年真相,死了就死了吧,一个养不熟的儿子,像他那没用的母亲一样的性子,根本就做不了我上京周家的继承人。”
字字句句,无比冷血。
季淮礼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就算周靳臣再厉害又怎么样,到最后得到裴予栀的人,还不是他季淮礼?
“那到时候我的婚礼,还请周老家主赏脸参加,做个见证。”
“行。”
——
裴予栀和季淮礼的婚礼安排了周五举行,季淮礼花费了不少心思,婚礼规模堪称盛大,还请来了不少媒体,像是迫不及待昭告天下,裴予栀将成为他的妻子。
并且,为了讨好裴予栀,季淮礼还请来了戚栢意做伴娘。
戚栢意虽然讨厌他,却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一边骂一边帮裴予栀整理着头纱。
“行了行了,我都要被你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了。”裴予栀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就是为你感到不值嘛。”戚栢意撇着嘴,眼眶红红的。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裴予栀安慰地笑了笑。
绿茵草坪上鲜花烂漫,微风吹拂,淡雅芳香丝丝入鼻。
“下面有请新人入场!”
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穿着洁白华丽婚纱和黑色庄重西装的一对身影踏上铺满花瓣的红地毯,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进场。
而台下的人,除了不明真相的宾客脸上带着笑脸之外,裴家的人以及周昱他们,一个个都阴沉着脸,盯着季淮礼。
“卑鄙小人。”裴彦咬牙瞪着季淮礼。
裴谨看向裴予栀的眼里满是心疼。
陈穗如面无表情,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就这么愣愣地坐在那里。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十八年前的场景。
“裴夫人,求你,救救我们……”
侧翻的小车里,沈氏夫妇被困在了驾驶室,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了陈穗如。
陈穗如却无情地甩开了,一脸平静:“要是救了你们,这么重要的技术就会被你们申请专利,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运气不好,遭此横祸吧。”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沈氏夫妇在她面前昏迷过去。
裴谨赶到的时候,正要拨打急救电话,却被陈穗如夺过了手机:“打什么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
“我说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陈穗如强调。
裴谨眼里满是纠结,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而当沈氏夫妇因为失血过多咽了气之后,陈穗如原本是打算就此离开的,直到瞥见了后排昏过去的沈柠晚。
陈穗如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最终,打开了车门,将沈柠晚救了出来。
但是,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原本在裴谨车后座睡着的裴予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就这么扒在打开的车窗上,一双澄澈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她。
那么干净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倒映着陈穗如满手的血污。
一时间,陈穗如就像是做了什么极恶之事被抓了个正着一般,紧了紧手指,语气阴冷地对裴予栀呵斥:“看什么看?”
从那之后,她开始讨厌裴予栀,因为裴予栀看到了她最不堪的一面,每次见到裴予栀那双眼睛,就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所做过的坏事。
特别是当裴商同样出了车祸时,她觉得这是她的报应,但她承受不住事实,偏偏当时裴予栀也在场,所以,她就将所有的悔恨都加注在了裴予栀的身上。
而她对沈柠晚,是心怀愧疚的,她以为沈柠晚昏过去了什么都没有看见,所以想要弥补她。却没有想到,沈柠晚当年竟在后排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并潜伏在她的身边,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沈柠晚坐在他们对面,瞪着陈穗如,要不是季淮礼执意要让他们来见证,她完全不会邀请他们,不过,现在看到陈穗如这个样子,她倒是觉得有些痛快了。
不枉她这么多年一直装着乖乖女的形象违心讨好!
台下一阵暗潮汹涌,而台上,季淮礼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裴予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予栀,你穿这件婚纱很好看。”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季淮礼也不在意,而是示意司仪可以开始了。
“季淮礼先生,你愿意娶裴予栀小姐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都和她携手共度。”
季淮礼:“我愿意。”
“裴予栀小姐。”司仪看向裴予栀,“你愿意嫁给季淮礼先生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都对他不离不弃。”
“我……”裴予栀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礼堂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当中。
季淮礼眉头微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裴小姐?”司仪轻声喊了裴予栀一声。
“噢。”裴予栀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季淮礼,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继而往后退了一大步,语气坚定,“我不愿意。”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小姐这是当众悔婚了?”
“予栀。”季淮礼低沉的声音中满是警告,“你刚才是说错话了,对吗?你应该说愿意,不是吗?”
裴予栀笑而不语。
“说话啊,予栀。”季淮礼维持着还算平和的语气,实际上已经在暗暗咬牙,“说你愿意。”
“我、不、愿、意。”裴予栀一字一顿。
众人相视一眼,皆是惊诧。
“裴予栀,你别忘了,裴氏集团还在我的手里!你要是不和我结婚,所有的一切,你都拿不到!”季淮礼冷声威胁。
“就算我和你结婚,你也不会轻易给我的吧。”裴予栀一眼将他看穿。
季淮礼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而裴予栀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她果然猜得没错,季淮礼就是想骗她嫁给他而已!
“所以,与其等你继续骗我,还不如我自己抢回来!”
她的话音落下,董秘书就走上了台,将手里的文件亮了出来:“各位,这是裴老董事长很早之前就拟好的股份转让协议……”
董秘书洪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礼堂大厅回荡着。
“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若是裴老董事长遭遇重大疾病、昏迷不醒等无法自主表达意愿的情况,他名下裴氏集团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将全部转让给他的孙女,裴予栀小姐!”
“什,什么?”沈柠晚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裴彦惊得捂住了嘴,嘴角上扬。
裴谨的眼里重新凝聚了光亮。
也就是说,裴予栀现在持有的股份是百分之五十五,已然超过半数!那裴氏集团的话事权将重新回到她的手上!
一时间,所有媒体蜂拥而上,报道着这件事情。
“季淮礼,你威胁不了我。”裴予栀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的垃圾一般,“不过,还是得多亏你这场婚礼。”
季淮礼背后有靠山,如果裴予栀自己联系媒体的话,大概率不会成功,所以,她就把目标放在了和季淮礼的婚礼上。
既然季淮礼巴不得昭告天下,裴予栀要嫁给他,那她就正好顺势而为,借这场婚礼来向各大媒体官宣!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季淮礼咬牙切齿,倏地抓住了裴予栀的手腕。
“放开我!”裴予栀皱着眉挣扎,却被他却握越紧。
“放开?不可能!”季淮礼一手钳制着她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今天这婚,非结不可!”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就从后台冲了上来,迅速将他钳制。
看到熟悉的保镖时,季淮礼表情瞬变。
这是,周靳臣的保镖?
与此同时,礼堂的门缓缓打开。
一道英英玉立,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踏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