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邵晚晚真的再次提起这件事,还准备兑现的时候,张苏然有点不安,倒不是担心邵晚晚花钱,而是她真怕邵光华发火。
邵光华多次形容过邵晚晚的亲生父亲给他和江建华挡刀的场景,整整五刀,后背三刀,胸口一刀,脖子上一刀最为致命,当时血流成河,让他后来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每一天都梦到自己接着战友的冰冷的尸体,双手很快沾满鲜血。
邵光华总跟她念叨,令她也觉得他们欠邵晚晚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晚晚,你好不容易挣到的钱,不用给妈花,妈总觉得太早就受了你的回报了,心里有点不落忍,等你以后挣工资了吧!”虽然很想要金项链,张苏然依旧开口道。
“没事妈,你买一根儿细点的,我花不了太多钱的,钱婶儿不是老显摆她那个金戒指吗?咱们这一次也买一根儿金项链让她羡慕羡慕。再说了,妈,你眼光好,帮我看看我想要买的那个新包怎么样。”邵晚晚把重点落在了包上,算是给了张苏然一个台阶。
理智想着要拒绝邵晚晚,邵光华知道了肯定会呲哒她不懂事,可是嘴实在是说不了拒绝的话,邵晚晚给了台阶,她立即欢天喜地地接住了。
螺丝胡同因为大多都是自建房,所以周遭的配套特别差,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走到大巴站去。
平时要是有点急事要出门,都是去打公共电话给李叔楼下的小卖部,只要他在家,就会开车到邵家来接人,李叔人也好,会给一个友情价。
可是正好李叔接了个去外地的活儿,要隔天才能回来。
张苏然便提议将钱缝到内裤上,等到了金店,再用小刀割开内裤的兜儿,将钱取出来。
虽然邵晚晚在书里看见作者写过。
因为这时候治安太差了,车站到处都是扒手,所以集市上卖的内裤,都有兜儿。
但是等邵晚晚真的看见带兜的花裤衩的时候,嘴角还是有点无法自持地翕动。
“妈,这内裤都已经有兜了,就别缝了吧!”邵晚晚真的有点接受不了,到了金店还要让张苏然扒拉她的内裤。
“晚晚,不是妈啰嗦,你是不知道,百货大楼附近好多人蹲点呢!我们不光要把钱缝在内裤里,还要穿的得破点,要不然,容易被抢嘞!”
张苏然的话,让读过小说的邵晚晚无话可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时候多加注意是对的。
等到了大巴站,邵晚晚承认,她有点打退堂鼓。
好像谁的眼睛都能射出X光线,扫描出她带着钱。
看谁的眼光都觉得人家不怀好意,往自己的裤裆附近瞄。
好在张苏然紧紧拽着她。
等他们挤上了大巴,邵晚晚才发现,比热浪更先袭来的是大巴车上的各种气味。
毕竟是第一次坐九八年的大巴车。
她简直就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大巴车简陋极了,中间已经堆满了各种农产品。
可能因为好奇有点没有注意脚下,两只大鹅被她踢到了受到了惊吓,疯狂叫了起来。
这大鹅一叫不要紧,引得车里各种活物都开始此起彼伏地叫起来。
一时间车里是臭气和吵闹声乱成了一锅粥,邵晚晚就站在这过道里,接受众人目光的审视。
司机连轴转,本来就有点不耐烦,听到这嘈杂声,他拿着装满了浓茶的大茶杯,踩着梯子砰的一声关了门,然后爬到了驾驶位置上,瞄了一眼后视镜之后吼道:“有些小同志就是不自觉,有那功夫坐的士多好,挤什么挤。”
大家都知道说的是邵晚晚,所以谁也没有吱声。
小同志,好小众的称呼。
邵晚晚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前段时间,忙着挣钱,没有好好熟悉熟悉九八年,没想到一时间窘迫至此。
“晚晚,妈带着你往后面挤,我看着后面宽松一些。”张苏然全然不顾过道里用竹筐装满了各种农产品,只想着在邵晚晚面前表现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