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口。
许知愿看了眼打车软件,68位正在排队,还有三名司机拒接了。
她打开地图导航,绿色的线像是绵延的山路。
看不见山脚下在哪里。
京城的雪天冷得让人头皮发麻。
许知愿提了提手里的琵琶,鼻尖发红,一鼓作气开始往下山的路走。
忽然,一辆火焰红的Huayra跑车绝尘而去,轮胎底的雪溅在她的身上。
跑车停在距离许知愿一米处,车窗慢慢降下,傅诗诗的头探出,“这雪就是让你清醒清醒,别碰配不上的人!”
挑衅的目光和嘲讽的话,让许知愿再一次明白:盛二爷不能招惹。
Huayra跑车疾驰而去。
没过三秒。
后面的一辆连号迈巴赫精准的停在许知愿的身侧。
驾驶位置上的翟书民亲自毕恭毕敬的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声音不疾不徐道,“许小姐,雪天路不好走,我送您回家。”
许知愿瞧了眼前面停下的Huayra跑车,又想到一鼓作气弯腰曲背上车。
翟书民全程不说是谁的命令,可这辆车是盛庭桉的专属座驾,京圈无人不识。
如若没有他的示意,翟书民又怎敢开他的车送一名无关紧要的人!
傅诗诗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双手砸在方向盘。
怒瞪着迈巴赫从她的车身风驰电掣。
车内。
翟书民把暖气开得很足。
许知愿做了好几次的心理建设还是没把话问出口。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许小姐,盛二爷让我把您安全送到家。”
被冰雪封印住的一角,好像悄悄的融化了一小片位置。
栖凤园。
盛庭桉换好衣服之后,收到翟书民的信息,他把刚刚在宅院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许知愿未回家去医院的事告知。
孟丽岩走过来,“庭桉,你几个朋友在还在凉亭处等你呢,在跟谁发信息?”
盛庭桉熄灭手机,“工作的事。”
京城某三甲医院。
许知愿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医院。
她走到一楼的收费处,拿过电脑打印单子,末了,医生还确定一番,“请问是吴兰英的家属吗?”
“是的。”
“这是月缴单,加上上个月的,一共是4万。”
许知愿注视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心里被搅拌成了渣。
她轻抿着唇瓣,用着商量般的语气说道,“您好,能先交一半吗?”
剩余的钱要给弟弟许知屹缴纳兴趣班和学费,还有接下来一个月的房租、水电费、生活费。
“医生,您再给我几天时间,下个月的费用我一定会补缴上的。”
医生无奈的点点头,要不是心外科医生喻怀德交代过,这种现象还史无前例。
许知愿感激得连连道谢。
去病房看了眼外婆之后,她一人走出医院坐在正门口的座椅上。
冬日的雪花越下越大,看天气预报,未来十天都是雨雪天,连过年的那几天也是。
她抱着怀里的琵琶,小脸蛋靠在琴颈上,眼泪滑过她白嫩的肌肤。
妈妈陈竹君的死因并未查清,爸爸许得硕不知所踪。
她不能离开京城。
许知愿抬眸,仰望着片片漂下的雪花,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泪水,再睁眼时,已恢复一贯的清冷模样。
医院门口的翟书名正跟盛庭桉汇报许知愿的事,下一秒,就见她孤寂的走出医院。
脸上泛着泪痕,紧抿着唇瓣。
铜盘小区。
这是医院附近最便宜的小区,外观是八几年的建筑,墙皮脱落,一走进去有股恶心的味道。
许知愿回到家,弟弟许知屹正在写作业,他现在是一名高一学生,成绩斐然。
房间门‘吱哑’的一声开了。
屋内小两居室,外加一个阳台,阳台上隔出一个小小的灶台。
许知愿晚上煮了三个菜,青菜、西红柿炒蛋、鱼丸汤。
风雪透过阳台吹在她的脸上,白嫩的脸颊泛着冷冽的红,许知屹从她的手里抢过锅铲,“姐,我来,你去休息。”
“没事,你现在的课程重要,快去学习吧。”
许知屹站在她的身边,一个大男孩心里有些酸楚,他在想,他们来京北对不对?
小小的阳台只有一缕光折射在地面上。
所有的钱都给外婆了,许得硕在许知愿考上清北的时候,来过一次找她要钱,事出紧急,等报警之后,他早已逃之夭夭。
简单的家常菜,很快就做好了。
许知屹帮忙把菜端进客厅,放在茶几上,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姐,我向学校申请了住校。”
许知愿放下筷子,盯着他坚定的脸,问道,“为什么?”
“在学校方便,我都高一了,该有自己的自理能力了。”
叶尽染怕他刚到新的环境不习惯,想着两人住在一起能有个伴儿,但是每晚许知愿都要从清北跑到铜盘小区,路上耗时3个小时。
她也还是个小姑娘,每天不停换车太辛苦。
“姐,这几年你一个人扛下所有,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许知愿摸了摸他的脑袋,眸里泛着一层水雾,“别想那么多,你考上大学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许知屹咧开嘴笑,“放心吧姐,我肯定能和你一样优秀。”
忽然。
手机里收到盛珈禾的信息:【愿愿,你今天走的时候怎么不说?奶奶说你通过面试啦,明天同一个时间,司机会去接你哈。】
许知愿:【好的,谢谢珈禾。】
许知屹问,“姐,其实我不喜欢你去珈禾姐家里。”
“为什么?”
“珈禾姐人好,可是不代表她家里的人跟她一样好。”
许知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她制止,“知屹,我只是去伴读,其他的人和事都与我无关。”
云泥之别,她懂的。
栖凤园。
许知愿每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一道声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注意分寸感。
今天她特地穿了一件极踝的长款羽绒服,戴了一顶帽子。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管家见人到了,立马带着她去茶室。
屋内的温度很高,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聊天声。
“庭桉,过几天卉之也会回国,她说想跟你切磋一下马术。”说话的人是陆渊,他是享誉海内外的金牌律师,却因为一副花花公子的外型,身边没有一个固定的女伴。
“年底比较忙。”
“再忙,也见见卉之。”
话音刚落,许知愿还未找到站立的地方,就见到三个男人前后走进茶室。
盛庭桉走在最前面,看了眼小姑娘冻红的鼻尖,手背更是泛着被冻伤的红,以及无处安放的眼神。
“小许?”他的声音浑厚又有磁性。
许知愿和他对视,“管家带我来这儿的,抱歉,惊扰到你们了。”
身后的岑清和陆渊上下打量着许知愿。
普通又简单的羽绒服,头上还戴着毛线帽,鹅蛋脸白皙娇嫩不施粉黛,眉眼如山,鼻如玉柱,肤若凝脂,特别是一双桃花眼满含着雾气勾人得紧。
他们得出一个结论:惊为天人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