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尊。”
“不可名状，无法直视，或金甲神人，或高坐云端，或佛坐莲台，眼观者心想什么无上尊便是什么……”
法净抬头看着天空，神色憧憬向往道。
邢香客也看着那怪异肉瘤，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一炷香后，祖师殿内。
初代祖师，守静真人。
二代祖师，道玄真人。
三代祖师，明玉真人。
四代祖师，仁诚真人。
五代祖师，德清真人。
……
邢香客看了一眼里面琳琅满目的灵位，随后他便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藏经室。
听法净说这小藏经室只有历代观主可进。
因为这里面所留皆是上一任观主留给现任观主的典籍。
推开门后，邢香客发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他随即将外面的油灯移了两盏进去。
这时他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一瞬间邢香客愣住了。
因为这里哪有什么典籍。
满地的残页碎屑。
四周墙壁写满了凌乱的血字，有的被人划去早已看不清，有的勉强还能看的清。
“骗局，这是千古未有之骗局！！”
“快走！”
“勿要直视，不可听闻……道亡了……”
“枉吾修道六十载，原来都是邪法……”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道，妖魔遍地……”
“什么道，什么法，不过是妖魔的养蛊之术……哪有什么无上尊，皆是域外天魔……”
……
邢香客捡起地上的残页碎屑看了看，心中便大致有了猜测。
这时女人又出现在他肩膀旁。
“这个世界古怪的很，别人看到的似乎跟你看到的不太一样。”
说到这里，女人又语气一顿接着道。
“你有左道法眼本就是世间一切虚妄之祖，再加上无道经，这些东西应该骗不了你。”
邢香客颔首道：“我没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假的，只是觉得这里或许存在过看到这个世界真实一面的人。”
闻言女人当即明白邢香客的意思，她笑问道：“所以你猜测这不是偶然，其他地方也存在这种人？”
邢香客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规律。”
“要我说啊，什么规律不规律的，你是左道之主，世间唯一香客，这些本就是你的东西，杀完吃完本就是理所应当。”
女人的话就像一根诱人的饵，时刻试图动摇邢香客的心。
但邢香客却没有理会只是道：“不知道外面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如此。”
“如果那红色迷雾是一叶障目的根本，那这样的地方又有多少。”
女子慵懒道：“那就出去看看。”
邢香客点了点头：“那便出去看看。”
……
祖师殿的大门被推开。
看到邢香客从里面走出来，法净连忙行礼道：“观主。”
邢香客问道：“你们平时如何修道？”
法净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道：“自然是参禅悟道，打坐净心，再以灵丹辅助，便可悟法全真。”
“灵丹？可否让我看看？”邢香客注意到了其中关键点问道。
法净从身上拿出一个玉瓶，说道：“观主请看。”
邢香客接过从内倒出来一颗翠绿丹丸。
此时他肉眼看去倒没觉得什么，相反这丹丸表面还有一层莹莹光泽，看起来还真有点仙家神丹的意思。
可当他打开法眼之后，内心还是不由一凛。
因为此刻他手中的哪里是什么仙家神丹，这分明就是一颗缩小版的肉瘤，难怪他将这神丹捏在手中居然觉得有些弹性。
表面不动神色将丹药还给了法净。
而后邢香客又装作不经意扫了一眼对方的丹田。
难怪先前他用法眼看这里的人便感觉这些人浑身充满了毒障。
感情日日服用这肉瘤，再吸收这毒雾，换做谁不是如此。
随后邢香客又跟法净聊了许多，得知了丹房所在地。
他便让法净带着他去了丹房。
看着近在咫尺的举动肉瘤，感受到上面的血管跳动，邢香客强行关闭了法眼。
没办法，这玩意实在不是一个拥有正常审美的人所能接受的。
而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这丹房上。
入了屋子，法眼之下，不出所料，这丹房看似平常，实则根本就是个大型器皿，用来连接那巨大肉瘤。
每时每刻有血肉输送其中变作小肉瘤从‘丹炉’内吐出。
“法净。”
听到有人叫他，法净和邢香客皆回头看去。
至今来人正是一个身穿红色法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
看到道人，法净连忙行礼：“玄鼎师叔，我带新任观主来丹房参观。”
闻言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邢香客笑道：“今日刚听闻观中换了观主还没来得及拜会，观主勿怪。”
邢香客淡淡一笑算是回应，内心早已见怪不怪。
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正常，所以他自然也不能指望这里的逻辑和人的观念是正常的。
不过在与道人寒暄的同时，他打开了法眼，同时也看清了道人的真面目。
一具瘦骨嶙峋的干尸，全靠着丹田内的肉瘤和那一身毒障苦苦支撑。
若没了那肉瘤和那身毒障只怕会顷刻间消亡。
这人间如何变得如此污秽？
出了丹房邢香客内心下了决定，他对着法净说道：“把所有观中弟子都召集到无上殿，我有话要说。”
“遵法旨。”法净恭敬道。
等法净离开后，邢香客看了一眼四周。
这时女人出现在他背上问道：“你打算杀了他们？”
邢香客说道：“此生皆在迷障，生来沦为肉食。”
“或许只有死的那一刻他们才会真正的清醒。”
闻言女人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又怎知他们活在迷障之中不快乐？这里有他们追求的仙道，有他们信仰的无上尊，当所有人看到的都一样自然也就没了所谓的迷障。”
“而且你看他们在这里无忧无虑，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
邢香客摇了摇头：“知道有些时候为何我不喜欢与你争辩？”
女人趴在他耳边温柔问道：“为何？”
邢香客毫不客气道：“因为你总喜欢说废话，偷换概念，还自以为是。”
闻言女人噘着嘴嗔怪道：“你这样会伤我的心的。”
邢香客懒得回答。
见此女子骄哼一声也不再与邢香客争辩，只是道：“你不去无上殿？”
邢香客说道：“我还有事要做。”
说罢他便走向道观山门方向。
不多时观中所有人都来到了无上殿。
等了许久才看到邢香客的身影。
“参见观主。”
所有人齐齐行礼道。
邢香客看着众人问道。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明所有。
最终还是法净率先开口。
“回禀观主，弟子来观中已七年。”
“七年？”邢香客又问道：“你可学会了自己想要的法？追寻到了自己想要的道？”
法净说道：“第十三任观主曾说过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弟子愚钝来观中只学了雷法皮毛。”
闻言邢香客又想到了被他杀死那道人的那手邪雷。
随即他又将目光看向法净身旁的弟子问道。
“你呢？”
那弟子犹豫了片刻，这才道：“弟子入观五年，资质愚钝不如法净师兄，只学会了术算皮毛。”
“你呢？”邢香客又看向另一人问道。
……
等众人将自己这些年所学一一道来，邢香客微微颔首。
他转身看向那无上尊的神像，悠悠道。
“世间迷惘，一叶障目，我即为观主自然也要交你们一些东西。”
一听这话众道人皆是神色期待，还以为邢香客准备如之前那些观主一般传他们长生大道。
可谁知下一秒等邢香客转过身，他的话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但可惜我这一身本事虽皆为左道，可却非邪法，所以唯一能教给你们的只有解脱。”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一道雷符自邢香客背后浮现。
紧接着无数雷光迸发而出，大殿内众人皆是惊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