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连那个武士壹的斩鬼人都没能拿下我……居然会栽在你这浪客壹的手里。”
欲色鬼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的手捂着自己灵基，“真是讽刺啊。”
“这有什么讽刺的。”
李彻很理所当然地为左轮上弹，叼着烟的表情似笑非笑，“斩鬼和被鬼斩本来就是两面性的事，看过美国的西部片么。
两个牛仔间的决斗，他们相隔十米背对对方，周围都是端着麦芽酒的看客，风滚草从他们中间滚过，哨声吹起的那一刻就拔枪。”
子弹上好，弹巢在长袖上滚动，枪口又一次对准欲色鬼额头。
欲色鬼笑，笑容也瘆人：“你是想说我们就是那两名持枪的牛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
“不，”李彻摇摇头，“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就是那个端着麦芽酒的看客，你们谁死谁活都无所谓，但是如果子弹射偏，打碎了我20美分买的麦芽酒，我不介意打黑枪。”
“怪不得，”欲色鬼想起了男人突然拔出的枪，神色幽怆，“我倒是算错了一步……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浪客壹的血裔才是。”
“算错一步？不，是五十步。”
李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扣动了扳机。
怦！
子弹正中眉心。
不过不是欲色鬼，而是明谷婆婆。
“妈妈！！！”
房东太太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撕心裂肺地落下眼泪。
但李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身后，语气严厉，“不要靠近老太婆！”
什么？
房东太太忽然有一丝眩晕。
因为她发现对面那伛偻着身躯的老人悄然发生了变化。
李彻从怀里摸出炼金长绳，将绳子末端扎出个圆圈，真的像个牛仔一样在空中旋了几下后套在明谷婆婆身上。
他目光湛湛看着眉心中间一枚血洞的明谷婆婆，看那血洞悄然消失。
只见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从上脱出，接着是那细长而多毛的身躯，再有就是缠如犬齿的手。
赫然是欲色鬼！
千重子这时回头看先前的那只欲色鬼的位置，只见那里只剩下一根摇摆的草茎。
明谷婆婆凄惨的喊叫：“千重子，救救我，千重子！”
“不要去！这是欲色鬼在操控她说这句话！她想吸食你的血气来破除缚妖绳的束缚。”
李彻喝住了历历而动的房东太太。
“欲色鬼……”
房东太太看着挣扎抽搐的明谷婆婆，以及明谷婆婆身后那浮现的怪物虚影，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
李彻眼角余光瞧见了她的反应，安慰她：“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正常人第一次看见妖怪都这样。”
在现世中，所有血脉不具备灵力的人看不见觉不着碰不到精灵鬼怪的存在，只有那些血统稍具一些灵力，但终究比不上血裔的普通人才能在逢魔时刻“凑巧”看见一些妖魔鬼怪出行的画面。
其余时间段，妖怪对他们来说和所谓的“都市怪谈”差不多，顶多是一种较为古老的怪谈而已。
和神话传说都差不多。
但还是有方法可以让普通人也能看见妖怪的，就比如现在，房东太太之所以能看见欲色鬼是因为他们之间产生了“交集”，任何有妖怪出没的突发性事件都可以产生这种交集，且这类事件的妖怪必须是入级而非无名。
明谷婆婆身上的异变终于结束，最后老人浑身是汗瘫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欲色鬼又重新以狗姿势趴在地上喘息，额上一个血洞，往外淌着血。
李彻让房东太太抓好绳子的一端，自己拿枪跟上去。
面对再次抵在额头上的枪支，欲色鬼这次没有笑，因为他笑不出来了。
“我自觉这做的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的。”
“没发现，我本来就看那老太婆不爽，反正想着这穿魂弹只能攻击附身的灵魂，所以就对她开枪了。”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表情很无所谓，就好像要是错杀就错杀了，大不了去血裔监狱待上个十几二十年。
让欲色鬼一时间都禁不住想问你这种家伙到底把人命当成了什么啊！
“所以你才说我算错五十步么，”
欲色鬼吐了口血，他的灵力因为灵基的毁坏迅速衰竭，神之血的反噬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他听见脑海里传来无数如同梵音的低语，就像在宝刹中坐面数百座佛。
“我得承认你的确比一般的血裔棘手很多。”
李彻微微颔首：“多谢夸奖”。
“还有什么遗言吗？我现在有空，姑且可以听一听。”
听到这句话，欲色鬼瞳光一闪，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因为男人扣动了扳机。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十集《甄嬛传》没看完，所以没空听了。”
怪物的脑袋重重砸在木质地板，彻底没了生机。
杀……杀死了？
李彻身后的房东太太小心翼翼去看怪物的尸体，却见尸体前的男人正眉头紧锁，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窗户外的光柱明亮悬浮在他棱角分明满是胡茬的侧脸，配上身前神秘的怪物，让他看起来凭添了几丝野性。
男人这时猛然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女人看见他的目光时而清醒时而迷惘，偶尔又骤然凌厉得像一柄新发于硎的刀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片刻后，男人开口了。
女人缩了缩脑袋，去角落抱起胜男，把他放在膝盖，梳了梳男孩的头发，很久后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但这句很轻的谢谢李彻没有听见，因为有更大的咆哮出鞘。
“但你终究还是算错了！”
忽然，地上欲色鬼又挺立起来，腾空飞起，利爪如同划破长空的刀。
李彻猛然反应，刀与枪交叉于胸前挡住这一击。
怦！
巨力从另一端传来，让他虎口都崩开，撕裂出鲜血。
“我终究会杀回来的！”
等他反应过来时，欲色鬼已经撒开两条长腿朝外跑去，笑声放荡，那笑声中的话语让房东太太不由颤颤发抖，牙关打紧。
李彻没回话，而是往身前扔了一张防御符箓，把最后的烟摁灭在升起的，带有金色符文的涟漪上。
看欲色鬼的笑声止住，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走到只剩下一颗脑袋的欲色鬼面前，蹲下身，用冒着蓝火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跟面露恐惧，疯狂说着“你不能杀我，我是五通神，杀了我，我的兄弟会向你复仇。”的怪物说：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行事向来小心，本来想提醒你洞口被我安放了炼金炸弹的，结果你跑得太急了，我来不及提醒就炸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总的来说，我们还是完成了五十步笑百步这个成语。”
他把冒着蓝火的打火机扔下，幽幽的火光从欲色鬼身上腾起，把他的脸照得像一个蓝色的幽灵。
瞳孔中数字变化。
“46。”
——
【ps：下午还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