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斩鬼之路上本就有牺牲，渡边的功绩我们会铭记，可我们全军覆没在这里绝对不是高天原或者国际血裔组织想看见的……”
波吉太在这时候又拿出了陈词滥调的老一套，大概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李彻就一没背景的残血赏金猎人，死了也不碍事，再说一个人的性命换一群人的性命，尤其是里面还有封灵课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血赚。
其实原本他并不准备当出头鸟这么说的，可在瞧见中宗月等人在与天井下的对拼中一直处于下风，又想到天井下要杀的人居然是李彻，而且杀了李彻自己等人还有获救的机会，又联想到李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不同意！”稚子第一个起来反对，“虽然渡边先生很卑鄙，但也仅仅只是卑鄙而已，路上有很多次都是他救了我们，我们总不能恩将仇报！”
谢谢卑鄙的我。李彻在心里吐槽。
“这不是恩将仇报，这是卷土重来。”波吉太说，“现在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全军覆没在这里，这种牺牲毫无意义。至于你说的救了我们，即便没有他，我也可以躲过那次攻击！”
“反倒是这个疯子，行事疯癫不合逻辑，而且还有屡次在任务中逃跑的嫌疑。更别说这次天井下点名要他，这种情况下，如果稚子你不喜欢他的话想必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波吉太的视线在李彻和稚子身上来回，眼神好像一条猥琐的野狗。
可“甜妹状态”下的稚子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脸红，反而显得无比冷淡：
“可就像波吉太你讨厌他一样，我就是对他有好感，所有长得好看还有能力的血裔帅哥，一个女生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所以你的假设并不成立，你说是吧队长？”
她看向佐藤谷。
一边的李彻默默把菜刀悄悄塞回腰间，他差点以为女孩喜欢他，还好不是这样，不然他的菜刀可不认人。
佐藤谷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不过从他的面色可以看出他此时正在犹豫不决。
李彻清楚的知道佐藤谷犹豫的原因其实还是先前自己救了他和他的队友，不然这种问题对于一直灌输“斩鬼为主”的高天原专员来说根本算不得是个选择题。
“队长，”波吉太也喊了一声，他沉声道，“现在是做出取舍的时候了，我相信如果那只天井下选择的是我和稚子，你也一定可以合理公正的做出选择。”
稚子说渡边先生在不久前还救了我们！你忘了吗波吉太！”
她说的是在2楼走廊时李彻用她那沾染劫火的斩鬼刀将偷袭的天井下一分为二的时事件。
“我当然知道，稚子你想指责我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我也无所谓，可这的确是现在的最优解了。”
波吉太的眼神停在最远处，远远眺望他们的天井下。
那只怪物从晋升到武士阶后，除了灵压与权能得到了各方面的加强，脸上还多出了一种诡异的气质，看起来似乎真的具备了人类的一些神态。
灵媒师说这是代表这只妖怪在为以后迈入王阶的做准备。
恶鬼们成王之路的条件与代价有很多种，其中最人尽皆知的就是需要妖性与人性的平衡，
所以在日本神话里总有那么些妖怪为了历练自身的人性而幻化为人于红尘历练，也就有着如此多人妖相恋终不能得，铁石开花情难将续的故事。
他压低声音说假如天井下选择的是我，即便我再如何不愿意，你要斩我，我也不会怨你的。
北极熊说我赞同这位波吉太先生所说的话，并且愿意一人承担害死渡边先生的责任。
她之前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事情的发展。
对她而言与这伙人的羁绊并不是很深，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依据高天原的《专员保护法》：在各部门专员一同遭遇危险的情况下，以保全封灵课为最优先级。
背对众生的企鹅却用一种神鬼莫测的语气说：“可你心里想的是就算高天原再怎么罚你也不过是扣些奖金，不至于把你杀了。还有‘你再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我就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装逼如风的企鹅讲到这里顿时缄默下来，昂首挺胸朝着远离北极熊的地方走去，最后在用手帕擦拭斩鬼刀的中宗月身边坐下。
佐藤谷还是沉默，一言不发。
“那就举手投票表决，赞同让渡边留守在这里等待大家稍后救援的人举手。”
说着波吉太先举起了自己的手。
跟着他的是北极熊，她也毫不犹豫举起了手。
再有就是背对众生的企鹅，因为灵力几乎耗尽的原因，他沙哑着声音说我用【未来视】看见了我举手的未来，于是举起了手。
令李彻没想的是白鲨居然也举起了手，李某人诧异地看她，女人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我也想活下去。”
中宗月没有举手，他只是说了声我不同意后就自顾自地在往自己的斩鬼刀和伤口贴起用以强化以及疗伤的符箓来。
李彻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
“如果不能活下来的话，队长你就算再恨那个人，也没有办法去复仇了吧。”
企鹅在中宗月心里说道。
李彻看见中宗月又举起了手。
他又感叹这他妈的真不是个人。
现在没有举手的只有佐藤谷、稚子以及伊吹贺了，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个举起手，李彻恐怕就难逃被用来当祭品的命运。
沉默，长久的沉默，最后是佐藤谷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
他反过脸去，没有看李彻，只是说对不起。
颤颤巍巍举起了手。
稚子握紧刀鞘的脸惨白，最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抓紧了刀柄，奋力就要抽出，却突然愣住了，美瞳中泛起的血一样的颜色一逝而过。
刀柄上是一只缠满绷带的手，那手一发劲，半出鞘的长刀就滑回了刀鞘。
她抬眸，看见黑黢黢的枪口。
稚子神光复杂地看着枪口后的男人，后者冲她说：“还记得你问我怕不怕死的问题么？其实那是我骗你的，我很怕死，怕得要死。”
稚子轻轻一笑：“看出来了。”
“我也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果然……你还是有点喜欢我啊。”
枪口火舌绽放，女孩倒下。
在其余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五声枪响，北极熊一行人与佐藤谷一行人眉心一点殷红。
他们张大眼睛不约而同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手持左轮的赏金猎人，徐徐转动枪柄，眼神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众人怎么也没预料到在他们还在犹疑的时候，李彻就斩钉截铁擅自将决定做完了，并且执行速度也如同闪电般迅速，完全没有给他们一丝一毫反应的时间。
“斩鬼之路上本就有牺牲，可牺牲谁可不是由你们来决定的。”
李彻如同西部牛仔往枪口吹了口气：“磨磨唧唧可是会错失良机的啊，专员们。”
中宗月一行人与佐藤谷一行人双眼阖上，直挺挺朝后倒去。
在白鲨与伊吹贺惊讶到接近震愕的目光里，他往自己嘴里松了一根烟，说：“啊，不好意思，忘记你们了。”
在白鲨从草莓夹里摸出一把格洛克，伊吹贺从怀里摸出仅剩的霜冰符时，赏金猎人已经将枪口分别左右抵在两人的额头上。
“你真是个混蛋。”白鲨笑笑。
扳机扣动，她的天灵盖爆开一朵灿烂的红花。
男人转动弹巢，凝视伊吹贺的眼睛：“有什么遗言么，别想着单手结印，在你发动术式前的我的子弹就已经贯穿了你的大脑。”
阴阳师沉默了很久：“为什么？”
男人一笑：“我很想说为了人类大义文明长存之类爆炸燃的话，不过实话就是不为什么吗，我想活下去。”
扳机扣动，又是一朵血花。
接着他转身看向一直关注这里的天井下。
冲怪物耸了耸肩：“我想现在你应该放我出去了。”
怪物掀起嘴角，它的三只眼睛以诡异的幅度翻转：“我可从没有和你缔结过血契。”
李彻却笑了，接着面色扭曲：“那就去你妈的吧。”
他拔出左轮，瞬间对准天井下扣动了扳机，射出了身上最后几颗具备足够杀伤力的炼金子弹。
天井下颅骨的同一个部位被一颗又一颗子弹洞穿，就像一枚微型炸弹在他脑子里炸响，血浆从他破碎的脸颊上哗啦啦流了出来。
“居然被你看出了灵基位置，怪不得他会死在你的手里。”
诡异的是，受此伤害天井下却几乎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只是淡定地用那酷似猿候的手掌擦去了血浆，头顶的伤口又像先前一样快速愈合。
李彻骂了一声，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天井下看着男人逃跑的背影淡淡道：“你是想将我引到二楼走廊然后凭借幽灵走廊再限制我么，可惜，我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你的愿望落空了。”
他的爪子轻点地面，一股奇怪的灵压朝前覆盖，很快就超过了李彻。
李彻跑着跑着，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发觉自己无限次数的在一个房间门口前重来。
一道镜子碎片划过他的脸颊，落在不远处的前面。
天井下从镜子里走出;，居高临下俯瞰他：“循环之眼因为神之血与我彻底嵌合在一起，将空间循环这种简单的事情并不会耗费我太多的灵力，更何况还有被你杀死的那些血裔血气补充，你逃不走的。”
李彻前后左右看了看，认命般地耸了耸肩：“行吧，但起码在我死前能告诉我你那么执着的想杀我么，不要用为那只天井下报仇那么拙劣的借口，因为那他妈是个母的，算不得你的兄弟。”
天井下说你是先天呪体，吃了你我开启大将之路将更为顺利。
李彻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是发现它了呢。
“它？”
李彻慢条斯理地掏出火机，点上烟，说这里有两个“它”，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脚下的地毯被灵压掀起，镜子般的水面微微荡漾。
天井下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干了什么！”
“等价交换，我把他们的尸体换到2楼，帮我带一件东西过来。”
天井下立身远眺，果然瞧见那些血裔专员的尸体不见了，回过神来的他大惊失色：“可你分明一直在逃跑，到底是怎么……”
叼着烟的李彻邪魅一笑，以西部牛仔那种潇洒的口吻说：“知道为什么捉迷藏为什么又叫躲猫猫吗？我是个驭灵师，可却很少有人见到我的驭灵，于是他们说我不尊重这个任务，因为他们觉得我没有带驭灵。”
“其实就像白鲨那如同幽灵的镰鼬一样，我的驭灵也是一样一直跟随我躲藏在走廊的某个角落。”
李彻看着面色越来越阴郁的天井下，“至于两个‘它’，我不是说了么，白鲨的驭灵和我的驭灵都还在呢，猫又和镰鼬一起搬运些尸体根本不在话下。”
白鲨的驭灵是镰鼬，一种可以操控气流身手敏捷的妖精。
“可你杀死了那只镰鼬的主人！”
天井下没理解为什么镰鼬会选择帮助杀死了自己驭灵师的李彻。
“如你所不愿，这也是人性，不过比你玩的人性小游戏要高级点。”李彻说。
“你想将幽灵走廊交换过来，可这根本行不通，2楼走廊是她的本体也是封印，她根本就无法离开那里！”
冷静下来的天井下很快就察觉到李彻计划里的漏洞。
李彻叼着烟说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交换的从来不是幽灵走廊。
“那是什么？”天井下问。
“是整条二楼走廊，而交换所需的灵力标准语代价，其实是这个。”
李彻冲天井下笑了笑，摘掉绷带，露出白皙的右手。
旋即在天井下因为右手的波动微微战栗的时候，一个后仰，像一个跳水运动员般潇洒地跃入了镜面。
镜面荡漾。
下一刻，挥舞千百只手臂的幽灵携带铺天盖地的怨气从镜面中咆哮而出！！！
悬挂的壁灯从远方一盏盏闪灭，在闪灭的黑暗里，怪物与幽灵碰撞在一块，死亡的气息汹涌了开始破碎的走廊，恶鬼们的厮杀于此始，于此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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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开始爆种两更兽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