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夫人差人送了一箱帝王蟹过来,佣人做好饭菜,设计摆盘。
连厘走到餐桌一瞧,清蒸蟹腿、蟹壳蒸蛋、海鲜粥……色香味俱全,她宛如迷雾般的心绪瞬间一扫而空。
何澍工作结束便下班回家陪老婆了,他老婆是他大学同学,两人算是英年早婚,法定年龄到就领证了,后面何澍出国留学,他老婆在国内工作,两人异国了几年。现在感情稳定,考虑过两年要孩子。
连厘吃晚餐的时候,低着头,忽然就记起来商令语说孟意要结婚的事情。
她慢吞吞喝着海鲜粥,靳言庭抬眼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遇到事情了?”
连厘回神,摇摇头:“没有。”
靳言庭深沉目光落在她面颊上,停留三秒,将剥好的螃蟹放在碟子里递到她面前。
“你喜欢的螃蟹,多吃点。”
“好。”连厘道。
逢时,佣人走至餐厅,低垂脑袋道:“靳先生,二公子过来了。”
靳言庭神情无波无澜,淡淡颔了下首,似乎早就习惯了靳识越随心所欲的行为。
连厘剥螃蟹的动作却停顿了下,她抬起头,望向餐厅门口。
靳识越趿着拖鞋,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拎着两坛酒,他步伐慢悠悠的,骨头里透着懒散。
靳言庭只看了一眼,便吩咐佣人添碗筷,及拿酒杯出来。
“大哥,吃饭怎么不叫我呢。”靳识越将两坛酒放在餐桌上,酒罐身是绛红色的,坛顶绕结着竹叶编的半圆框。
“你自己都过来了,用得着喊你么。”靳言庭辨不出情绪的脸若有似无染上笑意。
“我不过来,你能有好酒喝?”靳识越修长完美的手稍稍用力,坛顶就被他掰开了。
陈年老酒独特的味道渐渐散出来,连厘坐在距离他四个座位远的地方都嗅到了浓郁醇厚的酒香。
她鼻端轻轻动了动,忍不住吞咽了下。
靳言庭抬起嘴角,浅笑道:“闵老师傅退出江湖前最后的手笔。真正喝一罐就少一罐了。”
佣人摆好新餐具,送上酒杯。靳识越拎起酒坛,酒液自坛口流出,好似瀑布向下淌。
连厘放下筷子,偏头望过去。
靳识越身上穿着的还是白衣黑裤,袖口略微向上拉,露出劲瘦的腕骨,冷白手背蜿蜒起伏的青筋。
他开坛和倒酒的动作利落又优雅,漫着野性的力量感。
靳识越许是察觉到了,撩眼皮,目光从她身上扫了一下。
他不做停留,连厘只当那一秒的目光相接是错觉。
“两杯就好,小厘不喝酒。”靳言庭制止靳识越倒第三杯酒。
靳识越抬眸,睇一眼连厘,懒不正经道:“未成年啊,看起来不像,长得挺早熟。”
连厘:“……”
明知故问。他明明看过她身份证,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年。
靳言庭没有解释年龄,只道:“酒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靳识越啧了声,慢条斯理落座。
连厘坐在靳言庭旁边,低头喝海鲜粥,靳言庭剥好的螃蟹腿放她碟子上。
“谢谢哥。”连厘抬头道谢时,余光偷瞄一眼斜对面的靳识越,后者一脸漠不关心,眉眼尽是无所谓。
连厘安静进食,靳识越和靳言庭偶尔聊几句,话题基本是盛京集团、军工板块的基地情况等,诸如航空航发、国防信息化之类,连厘不了解,只听了个大概。
她对于靳家的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顶级财阀靳家,家族背景庞大,人员复杂,集齐了军政商。
其他世家既仰仗靳家、忌惮靳家,也憎恨靳家。
京城这座繁华都市和权力挂钩很紧,但京城不等于权力,权力也不等于没有人情味。
至少在连厘的认知里,京城是有人情味的,京城人也是热情的。
譬如薛舒凡,她就非常爽朗热情。
用完晚餐,连厘裹着蓝色羊绒披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靳言庭将一盒雪茄抛给靳识越,靳识越接过,取了一支衔在唇间。
砂轮滑动的摩擦声响起,幽蓝色的火苗迅速蹿起来。
连厘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去,隔着缭绕弥漫的薄薄烟雾,跟靳识越对视。
几秒后,连厘先收敛目光。
靳言庭吸了口烟,想起何澍说沈家千金沈淮宁在集团实习,她似乎是连厘同学。
他语调平静问:“毕业实习想去哪。”
连厘如实回答:“还没考虑,打算下学期再实习。”
她要是提去盛京集团,靳言庭肯定能安排,但她不想去。
临近毕业了,连厘对自己的未来还有些茫然。她唯一确定的事是,她得留在这里找妈妈。
时间不早了,靳言庭吩咐司机送连厘回去。
连厘起身,回头望了眼懒怠窝在沙发上的靳识越,思虑两秒,决定不要伞了。
回到家,连厘洗过澡后,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包括那本书籍。之前读过一遍,现在忘得差不多了,又重新拾起来。
阅读片刻,她打了个哈欠,拿手机刷了下未读信息。
小群里大家在讨论元旦去哪里玩。各有各的建议,议论半晌,钟扬敲定去京郊骑马。然后,大家伙儿又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能出席。
钟扬:「闻知行别跟我说元旦你要出差,到底是什么工作要元旦干!」
闻知行:「陪女朋友。」
钟扬:「???」
钟扬:「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常年不水群的裴青寂破天荒回:「差不多一年了。」
从实验室回到家的薛舒凡疑惑:「你怎么那么清楚闻知行的交往时间?」
裴青寂:「他带女朋友到国外玩,偶然碰到的。」
薛舒凡有点小得意:「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
钟扬狂发几个表情包:「你们都知道?」
群里其他人附和说不知道,求告知。
连厘不认识闻行知,对他的八卦也不好奇,正准备撂下手机,关灯睡觉。
薛舒凡在群里发了新消息:「厘厘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连厘盯着这句话,愕然。
她知道?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