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婆婆根本不想理会她,不过一会儿就是晌午了,今日寿安堂厨房有蟹粉酥,那是她最爱的,想必一会儿也会去吧。
“行,老奴这就去请二小姐。不过小姐也要快一点,别耽误了老夫人用午膳。“
说着,便扭着肥硕的身体走出了门,态度之傲慢,真是让梁婉卿开了眼。
得意吧,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梁雪茹给她穿好衣服,还梳好了发髻,两个小团子软软的,她不由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阿姐的手好巧,明日还要你给星儿梳头发。”
带着甜甜的微笑,拉着梁雪茹的手,“阿姐跟我一起去吧,星儿腿短,走路慢。”
梁雪茹一脸宠溺的笑着说,“好,阿姐牵着星儿,咱们去寿安堂给祖母请安,但是祖母一向偏爱二房,咱们这会儿去,不可硬着来,一切要等父亲回来,可好?”
要说梁雪茹是真心疼这个妹妹,就这样握着她的小手,慢慢的往寿安堂的方向去,明明自已也害怕的不行还是一直安慰梁婉卿。
“星儿,一会儿若是看到堂妹,若是她不还你珠花,阿姐回头会把月钱存下来,给你买个新的,你不要发脾气。”
“祖母是父亲的亲娘,我们作为晚辈,不可忤逆。”
梁婉卿抬头看了看梁雪茹,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已这个阿姐性子像极了书姨娘,虽温柔,但是少了几分锐气。
要不然怎会堂堂将军府长女,过得却像是个下人。
当然,除了要怪老太太的偏心,自已也占很大的原因,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只是淡淡的扬起笑脸,“阿姐你放心吧,星儿相信祖母会给我一个公道。“
将军府不大,但是现在的梁婉卿小短腿,走到寿安堂也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大门敞开,老远就看见一个穿金带银的老太太半靠在太师椅上,身边一个身着绯红色短褂襦裙的小姑娘正殷勤的帮她捏着胳膊。
老太太一脸享受。
梁婉卿抬起下巴,大步跨过门槛,“孙女见过祖母~“
小奶音清脆的传出,老太太这才悠然抬起眼皮,“婉卿啊,听说你昨日落水了,醒了也有些时候了,怎么到现在才来给我请安?“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自已的亲孙女差点小命都没了,她却在这埋怨她来晚了,梁婉卿沉住气,挤出一丝笑意,但是却并未接她的话。
反倒是小嘴一撅,“是啊,星儿今日头还有些晕了,原本是来不了的,但是想到祖母疼爱,特意帮我讨回公道,星儿就是再不舒服也是要走这一趟的。”
话音刚落,老太太猛地坐起身来,皱着眉,“刚刚就听唐婆婆说,你口口声声说是红儿将你推入池中,想着你受了惊,怕是有些胡言乱语,便不打算计较。”
“却不曾想你竟是非要攀污你堂姐,你可知错?”
梁红也被这一句呵斥,吓得停了手中的动作,低头斜眼看过来。
若是从前的梁婉卿,恐怕真的不敢再说话了,可是重活一世,再被吓住,那就白活了。
她往前一站,抬起手指着梁红头上的珠花,“诺,祖母,你看,星儿没有撒谎,昨日湖心亭遇到堂姐,她见我头上的珠花漂亮,便想占为已有。”
“祖母你是知道的,我回府一年,与堂姐关系好,但凡我有的,堂姐喜欢的,我都是双手奉上,可是这枚珠花是星儿外祖母亲手赠送的,如今外祖母生死未明,星儿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割爱的。”
“可是堂姐不听我解释,上手就是抢,她比我年长,力气也大一些,星儿这才被推落水中,望祖母明鉴。”
梁婉卿小嘴叭叭的,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胡说,谁能证明我推你入水的?”
梁红梗着脖子争辩,小脸因为撒谎,有些微红,随后看着自已身后的小丫鬟,“海棠,你来说,昨日下午我一直在房间绣花,何时出门的?”
梁婉卿不屑的开口,“海棠是堂姐房里的人,自然是帮堂姐作证,但是我阿姐可也是亲眼所见的呢。”
“要不是阿姐舍命相救,这次父亲回来,恐怕是见不到星儿了。”
说着,小脸皱做一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提到父亲,原本不说话的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的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红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她什么性子我最了解,就算昨日与你有争执,不过是姐妹之间的玩闹,何必咄咄逼人。”
其实她也是惧怕自已这个大儿子的,大晟朝虽是以孝为天,但是若是真惹得梁昊阳生气了,收回了库房钥匙,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梁婉卿也不着急,自已刚刚回来,不可能立马斗倒这个老虔婆,她有的是时间。
于是直接往地上一跪,“是,堂姐许是无心之过,星儿听话,也不打算追求,毕竟是一家人,但是星儿恳求祖母做主,让堂姐将珠花还给星儿。”
“这是星儿对外祖母最后的念想了。”
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大颗的眼泪簌簌的流下。
梁婉卿当然知道,眼泪对她们没用,但是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除了老太太身边人,还有不少府兵是父亲麾下的。
此时寿安堂大门正开,若是被他们看到了,回头跟父亲说上几句,老太太总是不好做人的。
果不其然,梁婉卿一跪下,老太太就急忙站了起来,“你做这般可怜模样干什么,让人看到还以为我苛待你了。”
“不过一个珠花,你那神叨叨的外祖母不知给了你多少,送一个给红儿又怎么了?”
“果真是商人末流,重利自私,跟你那早死的母亲一副德行,仗着自已有几个钱,就不把婆母放在眼中。”
许是想起了过往,老太太越骂越生气,本就泥腿子出身,没什么教养,此时更是污言秽语层出不迭。
梁婉卿沉着小脸,听她撒泼。
自已与母亲虽然未曾见过一面,但是她是自已最爱的外祖母的女儿,她万不能容忍别人如此辱骂。
“祖母,这么说来,你是极其看不上金银俗物的?那为何把持着我娘留下的库房?”
一句话把她直接问的哑口无言,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娘没了,但是我还没死。”
“我这个做娘的帮着大房执掌中馈已是辛苦,没人说一句好,到头来还落了埋怨,我真是不想活了啊……”
说完,便假意哭嚎起来。
若是上辈子,梁婉卿一定就此作罢了,因为她从小是被外祖母带大的,想着,天下的祖母应该都是像她那样。
所以回府后,处处讨好,就是为了能得到一丝疼爱。
现如今千帆过尽,她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能算得上是人。
梁婉卿嘴角冷笑,“那祖母不如把钥匙交给书姨娘,等爹回来我就跟他说,就说祖母辛苦,不应在该享福的时候,还操心府中杂事。”
此话一出,不仅老太太急了,一旁沉默到现在的二婶也着急了。
“星儿,书姨娘是下人,怎能把管家大权交给她,你还小,许多事情不懂。”
她当然着急,大哥极其疼爱这个嫡女,若是真听了她的话,收回了库房钥匙,他们二房还如何过好日子?
随即将梁红拉到一边,“你若是拿了妹妹的珠花,就还给她,人家死了外祖母,本来就可怜,你还抢她的东西,也不嫌晦气!”
这话听着极其难听,梁雪茹不忍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