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卿听明白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父亲应该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去处理丝绸庄的事情了,可是没想到,铺子早已易主。
更有甚者,二叔欠下赌债,恐怕铺子已经抵给了催债的人了。
梁雪茹轻声说,“星儿,我们不可偷听长辈说话,还是悄悄走吧?”
她这个姐姐,就是被将军府磋磨的一点性子都没了,梁婉卿犟了犟,“阿姐,等等,好像是说母亲的嫁妆,星儿想听一听。”
拿她没办法,梁雪茹也只能蹲下身陪着,只希望别被发现,要不然免不了要挨骂。
梁昊阳声音陡然增大,“母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从头至尾都看不起韵如,嫌弃她是商人出身。”
“连带着星儿,你也不喜欢,更别说雪茹和世庭,但是您是否想过,若不是当初韵如救命之恩,你儿子早已经是孤魂野鬼了,哪里会有荣华富贵供您享受?”
“原来母亲真的一点都不疼我这个大儿子,我知道您是想把最后的东西留给二弟,但是,别忘了,这诺达的将军府,是陛下的赏赐。”
“你们的锦衣玉食,是韵如带来的财产,你们花着铺子租金,供养二房,我无话可说,可是私下过户房契,是不是有点吃相太难看了!”
武将的威严,就算在自已母亲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收敛,梁婉卿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拍手叫好。
崔氏楞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今日这件事不可能善了,于是便拿出了她惯用的招数,准备撒泼打诨。
这时候,沈氏和梁光耀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是,将军府是你的,但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在家尽孝的时间加在一起,有一年吗?”
“如今你一回来,就对母亲无礼,就不怕政敌上去参你一本吗?”
沈氏也接着说,“就是啊,大伯,母亲管家辛苦,至于铺子现如今在我们二房名下,还不是因为大房没有主母,婉卿又还小,管理不了。”
“我们受累帮着打理,到头来,还要受人埋怨,大伯这样说,不就是看不起我们二房吗?”
随后跟着崔氏一起嚎啕大哭起来,“想当初,也是县令家的千金大小姐,书香门第,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母亲,这个家,我也是待不下去了。”
梁昊阳听着她们你一嘴我一舌,心中冷的发笑。
这就是她用命护着的将军府,真是可笑,自已的星儿这半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他冷冷的开口,“不管你们今日说什么,二十四间铺子,我都是要收回来还给星儿的,这是韵如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然后低头对着崔氏说,“不仅是铺子田产,韵如当年存放陪家的库房,从今日起,钥匙也要交给星儿。”
听到这话,崔氏明显一阵心慌。
虽然明面上,库房已经上锁十几年,但是里面的东西,自已可是用了不少,珠宝首饰,名人字画,还有一箱子一箱子的东珠。
韵如死后,也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所以她便肆无忌惮的使用。
她倒是不怕露馅,大不了死不承认就好,但是钥匙没了,今后便再也没办法打那些嫁妆的主意。
她还指望着,这些黄白之物,能够给怀瑾铺平仕途,为红儿添妆撑腰。
“不可!”
崔氏还没开口,沈氏倒是忍不住了,“大伯,婉卿才六岁,正是贪玩的年纪,钥匙怎能交到她手上,还是让母亲帮忙保管。”
“日后她出嫁,再一并交给她,岂不是更好?”
梁昊阳怎会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冷声打断,“我可以交给书姨娘代为保管,她是韵如的贴身丫鬟,对星儿极好,相信她断然不会苛待星儿的伙食。”
这句话,简直就是把崔氏的脸打得啪啪作响,她黑着脸,往后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梁昊阳看此情况,也是慌了,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晕倒了,就算是假装,今日也不便再提起此事。
“母亲……”
“快去请大夫……”
他虽生气,但是毕竟是自已的母亲,不可做的太过,直接将老太太扛起,往屋内送。
躲在窗外的梁婉卿,轻轻的叹了口气,“哎,被她装过去了,看来我的铺子还得等一段时间了。”
一旁的梁雪茹害怕的大气不敢出,“星儿慎言,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到时候会有人说你不敬长辈的,这些话,咱回房里再说。”
回去的路上,梁婉卿越想越窝火,明明是自已母亲的东西,为什么要过来这么难,这个老太太,真的是坏透了。
不过好在,父亲是站在自已这一边的,今日的上门讨要钥匙,就是第一步。
在自已的秋澜阁无所事事,梁婉卿上了阁楼的房檐上独自发呆,看着父亲请的大夫急匆匆的去往寿安堂,她内心毫无波澜。
上辈子,自已死之前,老太太身子骨还康健,祸害遗千年,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不过她既然想演戏,那么自已也可以陪她演一演。
崔氏装晕后,梁昊阳没法再提还嫁妆的事情,他虽然这段时间不用打仗,但是每日还是要上朝的。
好在,崔氏现在也没办法找她麻烦。
可是,人就是不禁念叨,梁婉卿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一日上午,唐婆婆带着一帮小厮冲进了他的院子。
书姨娘被二婶借故支走了,梁世庭也在学堂读书,秋澜阁只剩下梁婉卿和梁雪茹,看到这个场面,她不由自主的把妹妹拦在身后。
“唐婆婆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有何贵干?”
“老夫人抱恙在床,说想见见小姐,特拆老奴过来请。”
这哪是过来请人,明明就是绑人,梁婉卿不愿意阿姐为她涉险,小小的身形站在了阿姐面前,“唐婆婆,这些日子,我自是知道祖母身体不好。”
“但是,父亲也交代了,让我不许去打扰祖母,我才才没有去请安,今日祖母身体好一点了吗?”
唐婆婆微微低头,“自然是好了,所以让老奴过来接你去说说话,小姐,咱这就走吧。”
可是,明显的鸿门宴,梁婉卿不做准备那岂不是太傻了,于是她甜甜的开口,“等我一会儿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房里制香,知道祖母身体不好,特意制了一枚安神的香丸,我拿上一起带过去。”
听她这么说,唐婆婆也不好拒绝,只说,“那小姐您快一点,老夫人还等着呢。”
梁婉卿哪里会给这个老太婆做什么香丸,书房里面香丸虽多,但是最下品的,她都不想给,于是捏了一把药渣搓成团,用盒子装了起来。
顺便往头上插了一只发钗。
这枚发钗内有玄机,拔开钗体,就是一把吹毛立断的小刀,这是外祖母送给她用来防身的,这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等她准备好了,便从房间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对着梁雪茹说,“爹爹答应今日带我去学骑马,若是他下朝了,没看到我,阿姐,你记得跟父亲说一声。”
上辈子,没有经历这件事,所以,梁婉卿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有父亲在,老太太还能吃了自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