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力安德星。
这颗粉色的星球没有严寒酷暑,四季如春。
粉嫩的夹竹桃纷纷扬扬,开在漫山遍野,风吹过,粉色的花海翻滚。
乌尔苏靠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任凭风拂过发梢,滑过侧脸,带起阵阵痒意。
一只彩蝶挥动翅膀,缓缓停在他搭在一旁的手上,像是吻过他的指尖。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从身后传来,伴着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过来吧,我醒了。”
乌尔苏慢慢睁开眼睛,直视前方,没有回头。
“抱歉,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指尖的蝴蝶感到来人的靠近,又扇动着翅膀,飞远。
艾拉提着鸟笼,站到乌尔苏的身侧。
乌尔苏微微侧过头,眯起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他让你来的?”
“哥哥处理公事去了,我来看看你。”
艾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俏皮地眨眨眼睛:
“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哥吗?”
乌尔苏看了少女一眼,喉中溢出一丝意义不明的气音:
“随你。”
“那我就当你答应啦!”
艾拉不在意乌尔苏的冷淡,语气上扬:
“我叫艾拉。”
她略去了姓氏,也将泽菲尔其实已经将她的名字告知给乌尔苏这一事实抛之脑后。
艾拉举起手中的鸟笼:
“这个小家伙叫阿金。”
“我养的小鸟,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似是回应艾拉的话,阿金在笼中扑腾了两下翅膀,啾啾叫了几声。
艾拉笑弯了眼:“看来阿金很喜欢苏哥你呢。”
“阿金看见别人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乌尔苏终于侧过头,看向艾拉手中的笼子,修长的指尖递到笼边,逗弄着笼中的金色小鸟。
阿金很有活力,顺着乌尔苏指尖的移动晃动着身子,继续发出啾啾啾的叫声。
乌尔苏收回手,垂下眼睛,神色淡淡:
“不过只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而已。”
一生困于笼中,连自由都没有,可悲又可笑的囚鸟。
艾拉神色一怔,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神色有些复杂:
“抱歉……”
这句道歉,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你不需要道歉。”
乌尔苏扔下最后这句话,转过头去,不再看这笼中鸟。
艾拉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就这样静静站在乌尔苏身边,望向前方无尽延伸、看不到尽头的广袤的天空。
深吸了一口气,艾拉提起笼子,递到乌尔苏手边:
“要打开吗?”
乌尔苏颇有些意外地看了艾拉一眼。
“给——钥匙。”
艾拉从口袋中拿出笼子的钥匙,塞进乌尔苏的手中:
“哥哥问起来,我就说是我把阿金放走的。”
乌尔苏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接过笼子和钥匙:“没事。”
“我不怕他。”
他握住钥匙,咔哒一声插入那道锁,缓缓打开笼子。
“阿金,快出来呀——”
艾拉站在笼子前,半弯着腰,拍拍手,呼唤金色的小鸟。
小鸟扑腾了几下翅膀,歪着头,没有动作。
“阿金,快出来,快飞到这里来……”
艾拉仍在拍手吸引小鸟的注意。
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齐刷刷地跳起了舞,夹竹桃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
乌尔苏盯着笼子中的鸟,眸色渐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忽地重重合上打开的笼子。
突然的动作吓得笼中的鸟一跳,艾拉不解地看向乌尔苏。
“把它拿走吧。”
脸色冷淡的青年将笼子递给艾拉,转动轮椅,背对着艾拉,声音愈发冷淡:
“它已经不会飞了。”
它现在大概真的仅仅是一只可怜的、被驯化的囚鸟了。
艾拉抱着笼子,愣愣地看着乌尔苏推着轮椅逐渐走远。
她低下头,只看见金色小鸟歪着头,似是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不会飞了……?”
艾拉喃喃自语,蹲下身子,不死心地再次为阿金打开笼子。
阿金没有飞出笼子,安静地停在笼中,不时发出啾啾啾的可爱的叫声。
红发少女抱着金色的小鸟,低垂着头,失神落魄。
“对不起……”
待在笼中的小鸟用尖嘴轻轻啄了啄她的指尖,歪着头,并不明白主人突如其来的呢喃。
低语淹没在花海中,回应艾拉的,只有呜呜的风声。
*
“上将,我认为这次你不能……”
卢卡斯紧跟在维德身后,怀中抱着一堆文件。
“卢卡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维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肩膀处的垂下的流苏划过一道弧度,勋章在灯光照射下闪着细闪的光泽。
黑发碧眼的上将以长官的姿态,语气坚定:
“这次不管有多大的风险,我都要去。”
卢卡斯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维德,张张嘴,还想开口劝阻。
“现在我是上将,而你是我的副官。”
卢卡斯临到嘴边的话被维德一句话堵住。
维德取出光脑,向卢卡斯开放了属于上将的最高权限:
“我不在的时间内,这些事务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是,长官。”
卢卡斯没了办法,站直身体,行了个礼。
‘您还真是对我十分放心。’
目送维德远去的背影,卢卡斯垂眸,看了一眼手中一沓标红的重要文件,苦笑。
“逐光。”
维德打开飞船舱门,稳稳站定在大开的舱门前,任由狂风卷起衣角,猎猎作响。
“——进入战斗模式。”
亿万星辰绕着逐光闪烁,为黑色的机甲打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流光划破天际,在无垠宇宙中留下一道行驶轨迹。
卢卡斯站在窗边,凝望着那道轨迹,直直慢慢消失不见。
这一次,也要平安归来啊……
“砰砰砰——”
金属门被重重敲响。
“进。”
卢卡斯回过神来,坐直身体。
“臭小子——”
尤里大踏步走进来,顾不上这是上将的专属办公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前任副官,尤里虽然退出了事务的管理,但多少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
加上这几天维德和卢卡斯的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行动,本来还在过快乐退休生活的尤里立即赶到了第五军团总部。
“你怎么坐在这里?上将呢?”
被自家亲爸盯着的卢卡斯笑了笑,生硬地转移话题:
“您怎么来了?快点坐,我去泡茶……”
“别想着转移话题。”
尤里怎么会没看出卢卡斯的意图,堵住他的退路:
“我只是退休了,不是老糊涂了。”
卢卡斯安安分分地坐回原位,自知瞒不过自家老爹,小声说道:
“去欧力安德星了。”
“欧力安德?那不是普斯顿家的星球吗?上将一个人去那里干什么?”
他们与那群星盗向来水火不容,总不可能是专门去那里找人切磋打架的吧?
卢卡斯:“去找人。”
尤里自已给自已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到普斯顿家找人?是什么人让上将这么火急火燎地亲自去找?”
顶着尤里怀疑的视线,卢卡斯声音越发小了:“找的那人……”
“是阿纳托尔上将和达里恩大人的亲生孩子……”
尤里:“???”
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