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001在意识空间内擤着鼻涕。
「宿主你干嘛这样啊……」
搞的他都有点不忍心骂江岁晚这个变态杀人魔了。
「乖啊,首先我们小岁晚小时候确实很可怜。」
君照流翘着二郎腿,摸摸小光球的脑袋:
「但这也不妨碍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反派大boss。」
001:「……所以,如果小时候的孟流光真的发现了不对劲,把他从养父母那里救出来,他还会成为那样的人嘛?」
「恩……」
君照流歪着头想了想:「不好说。」
灵魂的残缺反映到表面就是性格的残缺。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他灵魂上镌刻的偏执阴暗的一面本就是他灵魂的本色。
天生的坏种,反社会人格。
君照流:「幼时的经历是他人格形成的导火索和诱因,如果说没有幼时的经历,后续完全有可能又会出现其他因素,并影响他的性格表现。」
「啊……」001有些失望的样子。
「我也没说他完全是无可救药吧?」
君照流看着001这副样子有些发笑。
「如果说“江岁晚”这个个体代表的是极致的“恶”,那么孟流光代表的就是纯粹的“善”。」
「除了同体灵魂方面的吸引之外,“江岁晚”对“孟流光”如此执着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这个了。」
从未窥见过光亮的盲人,偶然发现了一缕光,不管多么刺眼,就算是一团烧灼的火焰,也会如同飞蛾扑火,总期待着能够抓住那束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只不过最终到底是暗吞噬了光,还是光灼伤了暗,或许谁也无法断定。
「在江岁晚的成长过程中,有这么一个道德感极高的人在身边,或许会让他束缚住内心的野兽,学会做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吧。」
君照流拿起笔在白纸上点了点。
只不过这次,“孟流光”与“江岁晚”注定会是两败俱伤罢了。
这句话君照流没有对001说出口,到了彻底撕破脸的那时候,看着小光球上蹿下跳的,也挺有意思的。
丝毫没发现君照流的恶趣味的001此时还傻傻地卧在他的腿上,发出疑问:
「江岁晚他真的还会对宿主你动手吗?」
眼前这幅岁月静好的场景,还有江岁晚嘴角挂着的真诚的笑容,001感觉他是发自内心地喜爱孟流光。
君照流目光闪了闪:「当然。」
他当然会的。
「“爱”的组成太复杂,占有欲也可以组成“爱”的一部分。」
不过在他彻底学会“爱”这个字之前,抑制不住的过强的占有欲,会先控制他的行动,配合着毁灭欲,摧毁他所爱之人。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有意无意地挑动江岁晚那根敏感的神经,君照流也有点意外他竟然能忍这么久。
还没有撕破那张温文尔雅的假面,彻底展露出内里浓稠翻涌的黑泥。
君照流仰躺在沙发上,乌发散落,伸出一只手虚虚握住头顶的那束光,唇角勾起。
我很期待。
*
夜色浓重。
在孟流光说出那番话后,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逐渐远离了人群,拐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喂——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听见没有!”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幽深的小巷之中传来。
“我们老大说话呢!听见没有!”
身旁的人搭腔。
是街边的小混混,专门逮着好欺负的人敲诈勒索。
“我……我没有……”
听声音,被威胁的似乎是一位胆小怕事的青年。
“没有?!那你包里是什么?”
“还想骗我们老大?!!”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把他的包抢过来看看不就行了。”
“就是就是……”
站在巷口的孟流光耳朵动了动,捕捉到关键信息,与江岁晚对视一眼,率先踏进被黑暗席卷的小巷。
一群人拉拉扯扯之间,为首的黄毛小混混紧握成拳,就要落到青年的脸上。
一股大力制止了他的动作。
“——什么人?!!”
众人这才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忽而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被小混混们簇拥的黄毛老大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威胁道。
“警察。”
孟流光从口袋中掏出警官证,单手打开,对准众人。
“警察!?”
“真是警察啊!”
“我们怎么办啊?老大——!”
小弟们看向被簇拥在中央的老大。
“啐、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小小的警察不成?”
老大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用脚碾了碾。
“都给我上!别丢了我的脸!”
周身围绕的混混们纷纷拿起手边的武器,严阵以待,呈包围之势。
被包围的孟流光表情不变,弯腰捡起地上遗落的一根铁棍。
“唉呀……以少胜多可是胜之不武的哦。”
一道声音从孟流光背后响起。
逆着光,江岁晚插着兜,悠悠从孟流光的背后探出头来,笑意盈盈:
“而且你们这可是袭警,罪加一等——”
在念到最后几个字时,江岁晚刻意放缓语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流光面前的众人。
“这里我可以解决。”
孟流光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体,将身后的人挡在身后。
他一开始给江岁晚的眼神是让他呆在原地。
毕竟人多手杂,江岁晚到底是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孟流光担心到时候打起来误伤了他。
“没关系,我们不动手也可以好好解决这件事。”
江岁晚安抚性地对着孟流光笑了笑,向前一步,从孟流光身后走出。
双手抱胸,江岁晚环视一圈,最后眼神锁定在为首的老大身上,眯起眼睛:
“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在看见江岁晚的脸后,脸色难看的老大脸色更是刷地一下就变得煞白。
一只手摸着下巴,江岁晚歪着脑袋,语气温和,眼神却是无比冰冷:
“趁着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动手,奉劝你们都放下武器,乖乖跟着这位警官走噢。”
语气和煦,脸色也是如沐春风。
“不然真动起手来,我可不确定你们中的有些人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骤然沉下的语气好似猛兽出笼,寒风呼啸,让人如坠冰窟。
仗着背对着孟流光,江岁晚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嘴角惯常挂起的笑容拉平,眼神几乎没有了一丝波动。
——就像眼前的只是一堆已经腐烂发臭的死物。
一众小弟抖了抖,不敢吱声。
“……好、好的,我我们这就放下武器。”
老大火速放下了手上握着的小刀,顺便踢了一脚身旁的小弟。
“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的话?!”
“是是……”
老大开了口,加上面前“大魔王”的威胁恐吓,小弟们识趣地放下手上的武器。
被威胁地的青年放下抱着头的双手,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敢相信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还站的起来吗?”
孟流光走到身形瘦弱的青年面前,拉起他的胳膊。
“没事……”
青年低着头嗫嚅,看不清神色,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
孟流光感受到了手中不断颤抖的青年,皱了皱眉。
腾出一只手贴到青年的额头,孟流光轻轻掀开他的刘海。
略显艳丽的脸上,一双泛红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幼鹿,不安地闪烁着,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我……真的没事……”
青年飞快地看了一眼孟流光的脸,脸上飞上一抹云霞。
“你叫什么名字?”
孟流光确认青年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伤口,松开手,问道。
“……齐愿。”
“嗯,我叫孟流光,是一名警察。”
孟流光看了一眼齐愿瘦削的身形以及身上穿着的单薄的外套。
“笔录你可以明天再来警局做。”
孟流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看着面前胆小如鼠的青年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责任心驱使之下,孟流光开口问道。
刚才发了信息给其他同事,等会儿会来处理这些混混,孟流光与江岁晚一天的行程也接近尾声。
“我、我暂时没地方住,现在住在那个酒吧里……”
越说越小声,齐愿抬起头,伸出手指,飞快地指了一个方向。
幸好孟流光动态视力不错,看清了青年所指的大概方向。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写着“AB公社”大字的彩色招牌在夜色中格外亮眼。
一旁本就关注着孟流光与齐愿的两人的江岁晚一听到孟流光要送人回家,本就冷的神色更加渗人。
呵,送回家?
江岁晚倒是不介意把人送回另一种意义上的“家”。
“是要去那里吗?”
江岁晚加入两人之间的对话,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
“……齐愿是吧?或许我可以帮个忙?”
本来尚且维持住神色的齐愿抖得越发厉害了,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已回去……”
“怎么了?我帮我们孟警官的忙,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啊……”
江岁晚声音轻轻的,在青年以及身后一众小混混眼中,却犹如恶魔低语。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的、我自已一个人可以……”
齐愿就差没哭出声来了,顾不上害羞,抬起手,神情急切地抓住了孟流光的手臂:
“警官……真的不用送了……”
“江教授有那么可怕吗?”
完全没有看见江岁晚诡异神情的孟流光无奈地笑了笑。
“那好,我们就不送你了,注意安全。”
“太可惜了。”
江岁晚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言语中意有所指:
“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呀,齐愿……”
“嗯、嗯……我走了,谢谢孟警官和这位先生。”
齐愿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告别两人。
“等一下。”
想了想,孟流光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开的青年。
“我们加个VX,你安全到了,发条信息过来。”
“这……”
齐愿飞快地瞥了一眼孟流光身旁的江岁晚,不敢说话。
“没听见吗?”江岁晚幽幽出声。
齐愿如蒙大赦,赶紧掏出手机,与举着手机的孟流光交换了号码。
“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孟流光点点头,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语气还是柔和了几分。
“……噢噢好。”
齐愿如梦初醒,加上账号后一溜烟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齐愿前脚刚走,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
“队长,我们来了——”
警车停在小巷口,刘林推开车门,大踏步走进小巷。
“就是这些人?”
刘林看了一圈毛色各异的小混混们,无语凝噎。
红橙黄绿青蓝紫,你们这发色还挺齐全的。
“嗯,都带回警局吧。”
全程看着江岁晚不断堪比变脸大秀的混混老大不敢吱声,乖乖地跟在刘林身后,进了警车。
“老大,你不是说我们这么多人不怕那一个小警察吗?”
小弟们中有人凑到老大耳边,小声地嘟囔。
“你懂个锤子!”
老大给了小弟一拳,在引起警察的注意之后,又讪讪地压低声音:
“跟在那警察身边的人你也不看看是谁?!那是我们惹得起的人吗?啊?”
“……不就是长的帅一点,气质凶一点嘛……”
小弟捂着头嘴硬。
“呵,我跟你说,惹谁都别惹那人,他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他曾经撞见过江岁晚一次。
那个时候是半夜十二点,他和一群兄弟们喝得天昏地暗后,一个人提着酒瓶走在小道上。
那个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个子很高,身形看起来也偏瘦。
最重要的是,穿着不菲,气质不凡,一看就很有钱。
以为遇见了一个待宰的肥羊,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匕首,准备在路上大捞一笔。
越走越近,迷糊的视野越来越清晰,他一个身形壮硕,满身肌肉的大汉在那一瞬间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的人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尖滴答滴答地滴落,绽开一朵朵血花。
“如果我是你的话,会假装看不见噢……”
握着刀的男人对着他温柔地绽开一道笑容,难以言喻的诡异可怖之感直冲天灵盖。
明明是笑着的,那个眼神却说不出地可怕。
……那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魔。
他想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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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网络(作者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