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了?”
刘林好奇地看着有些褪色的老旧报纸,小心地捻起一角,看了眼日期。
嚯,还是十八年前的老报纸。
“这上面会有‘荼蘼’的线索吗?”
刘林只能小心翼翼地捻起报纸的一角,生怕一用力直接把这“脆弱”的报纸撕成渣渣了。
“看这里。”
江岁晚伸出食指,指尖点了点左上角的版面。
“……领养儿童施虐案。”
刘林仔细辨认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
“XXXX年X月X日,A市一对中年夫妻对其从阳光福利院领养的六岁男童在居住的别墅,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囚禁虐待,男童逃出地下室后报警,现已将夫妻依法逮捕,受害者送入医院治疗,相关人员依法进行审讯中……”
下方附上了男童的身体健康检测大致情况。
手臂、腿部多处软组织挫伤、暴力所致多根肋骨骨折,引发气胸与皮下气肿、左跟骨骨折……
“嘶……”
吸了一口气,刘林不忍心再看下去。
从六岁到十一岁,在同龄人都享受着天真烂漫的生活之时,却遭受了整整五年的折磨。
他想象不到这孩子是如何撑着一口气,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拼命地活着,最终从那对夫妻的魔爪之中逃出来的。
一旁的君照流敛眉侧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先别露出这么一副可怜这孩子的表情。”
不同于几人的沉默惋惜,江岁晚并没有什么表情。
“——毕竟他极有可能是你们恨之入骨的杀人魔‘荼蘼’。”
“什么意思?”
孟术转过头看向江岁晚。
“意思就是,‘荼蘼’这些年来是在‘复仇’。”
“你们看这里。”
江岁晚点了点一行文字。
“记者分别对几位在这栋别墅中做事的管家、清洁阿姨等佣人进行采访,均称对此并不知情?”
孟术看得眉头皱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主人家的不对劲吗?”
“还有附近的邻居。”
刘林不敢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有没有搞错啊?”
“事实就是如此。”
江岁晚耸耸肩,表情有些戏谑:
“据我所知,那对夫妻在当时还算有权有势,把这个消息压下去不少。”
就连在报纸上的刊登版面都只有这么可怜的一角。
“别墅所在的这个位置在现在已经建起了高楼大厦,成为了中心商业区,寸土寸金。”
刘林摸着下巴,“在当时确实只有相当有钱的人才住的起。”
“当年那个男童就是现在的‘荼蘼’?而那些死者们都是与这件案子相关的人?”
孟术将报纸小小的版面再次仔细看了一遍。
虽然报纸上并未刊载具体的真实姓名,但周、林、齐等好几个姓氏却都与荼蘼案的受害者们对上了。
“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定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毕竟你不能排除存在某个人为那个孩子报仇的情况。”
“我感觉还有很多疑惑。”
孟术沉默下来,独自在心中梳理复杂的信息。
当年那些佣人到底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装聋作哑?
那个男孩是如何逃出并成功报警的?
那些相关人后来都是如何处理的?
“那孩子后面去哪了?”
刘林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报纸上并没有刊载。”
江岁晚语气遗憾。
“那我们可以去……”阳光福利院找到那个孩子的资料。
“找不到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孟流光说道。
“为什么?”
“阳光福利院发生过一场火灾,把整个福利院,包括留存的档案都烧没了,里面幸存的孩子们也都被送往其他福利院去了。”
“啊……”
失望地叹了口气,刘林扒拉着这张报纸,试图从这一小块版面中找出更多的信息。
“不对啊……如果说儿童虐待案把‘荼蘼’手下的受害者串联在一起来的话,那么最新的受害者赵武该怎么解释?”
孟术将受害者的信息一一对应,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我们将赵武的生平都看了一遍,他不存在与那起案件有联系的可能。”
“可能是邻居?或者相关者的家人?”刘林推测。
“还要进一步确认。”
孟流光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将报纸上出现的人名一一记下来。
“报纸上的并不是全部的相关人员。”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荼蘼’早就完成了他的‘复仇’。”
孟术接话:“可那些特殊的经历早已经让他适应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荼蘼’享受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觉,那种控制欲与毁灭欲会驱使着他继续犯案。”
“真是对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林趴在桌上,不免感到一阵无力。
在他的所接触的案件里,受害者与加害者总是界限分明的。
可是现实却并不总是如此。
当受害者与加害者的位置互换,正义的天秤又该向哪一方倾斜?
“别想那么多。”
孟流光拍了拍刘林的肩膀。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该想到并承担以后将会面临的结果。”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将犯人绳之以法。”
“江教授这是哪里弄来的这么老旧的报纸?”
孟术小心地将报纸收好。
“有收集报纸的爱好。”
江岁晚笑笑,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手:
“家里都快放不下了。”
“我将‘荼蘼’案的受害者们的名单全都看了一遍后,发现这些名字都与这个二十年前的旧案有所联系。”
“看来江教授的记忆力与我们队长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刘林感叹:“——都是这么可怕。”
“不,只是当时我对这个领养儿童施虐案印象很深刻罢了。”
江岁晚谦虚,“不然十八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刘林:“嗯哼,共同点再加一,特别谦虚。”。
“说起来,那个时间段,江教授和队长年纪都还不大吧?”
孟术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江岁晚,完全不像是快三十的人,穿上白衬衣,走在校园里说是学长也不为过。
“十一岁。”
江岁晚眸色沉沉,嘴角的微笑弧度不减:
“与当时那个孩子一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