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连子山。
两人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搜索。
陆与只依稀记得是在小连子山,但此地山脉绵延不断,他也认不出具体是哪个山头。
先前陆与和金木兰见面,都是在蛇灵的秘密据点进行的。
这女人对自己的大本营保密很严,一直不肯向蛇灵透露具体位置。
这也成为陆与向其发难的借口之一。
两人在山中摸索好一阵,终于发现在一处山洞附近,存在大量人员活动的痕迹。
此地人烟稀少,想来除了金木兰,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扎根于此。
两人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仔细在山洞附近仔细探查。
果然,在几处不起眼的隐蔽位置,接连发现几处潜伏的暗哨。
山洞内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陆与猜测里面应该是在冶铁铸造武器。
蛇灵在初期向金木兰提供了少量的武器,但因为数量不多,远远不够她装备手下。
即便多是些乌合之众,但总不至于让人家空手夺白刃,武器还是要发的。
此时已是深夜,这里还在加班加点的打造武器,看来距离行动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察觉到身旁虺文忠投来询问的目光,陆与摇了摇头。
眼下钦差卫队尚未抵达,他们手里没有可用的人手。
幽州刺史手中倒是人手充足,但却是个心怀不轨的二五仔。
今夜弄清楚具体位置已经收获不小,没有必要打草惊蛇。
“你跟他,有没有固定的联络地点?”
陆与轻声问道。
虺文忠摇摇头:“自他离开以后,只是偶有书信往来,却没有见过一次面。”
陆与默然不语。
受限于时代,这个年代通信和交通都很不方便,他与小梅、小凤又何尝不是聚少离多。
绝对不是老色批——至少要把“老”字去掉。
有辱斯文,读书人的事,能叫色批吗?
勒个就是爱(三声)情!
正当陆与神游天外之际,身旁的虺文忠轻轻拍了拍他,示意有情况。
陆与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自山洞中走出来。
为首一名手持长剑的黑衣男子,似乎颇为眼熟。
陆与和虺文忠对视一眼,见后者冲他点点头,当下便反应过来。
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于风!
陆与只与他有一面之缘,只是隐约觉得眼熟,但虺文忠曾与他朝夕相处数年,绝对不会认错。
两人随即悄然跟上。
……
几人走出山洞,在不远处停下,于风低声吩咐几句,随后众人各自领命离去。
陆与和虺文忠远远缀在后面,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只见于风原地呆立片刻,随即转向一条荒僻的林间小路。
夜色下,山间小路格外寂静,树林深处不断传来阵阵虫鸣。
此刻于风愁眉不展。
不同于金木兰的兴奋,今晚他的心情格外烦躁。
他是长乐亲王府中的一名家生子,祖孙三代皆在府中服侍家主。
他自幼便生长在王府,父亲从小便教导他身为家仆,生来便是要效忠家主的。
他也一直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后来,翌阳郡主见他憨厚老实,便将他要来,做了一名亲随。
从此,他便跟在翌阳郡主身旁,成为其心腹亲随。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的宿命,便是一辈子伺候主人,直到自己死去,完成自己作为一名家仆的使命。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永远改变了他的命运。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风逐渐发现,他的这位主人,并不像其他皇族贵胄一般,养尊处优只知享乐,而是时常会流露出对权利的渴望。
后来机缘巧合下,翌阳郡主与一神秘实力搭上线,并把他送到一高手处修习武功。
开始,神秘高手对他不冷不热,只是随意教他一些拳脚剑法。
虽然只是些粗浅功夫,他也视若珍宝。
以往王府里的武师教习,只会教授府里的公子小姐,他们这些下人,是没有资格修习的。
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日日修习,从不懈怠,并且闲暇之余,把各种杂活也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本性便是如此,倒并非是有意讨好神秘高手。
平日里,他很少打扰对方。
而对方似乎也乐得自在,双方几乎没有交流,更像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样融洽的日子持续了数年。
突然有一天,神秘高手郑重其事地问他,愿不愿意拜自己为师。
于风虽然性子沉闷不太会说话,但这种天大的好事砸到自己头上,自然不会拒绝。
拜师礼成后,他才知道,神秘组织名叫蛇灵,而自己的师父,竟是蛇灵第一高手!
师父待他极好,一身绝学毫不藏私,倾囊相授。
无奈他天资愚钝,又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虽竭尽全力,也只习得皮毛,辜负师父一番苦心。
后来他被家主召回,只得拜别师父。
却不想,再度归来时,主人已经不再是翌阳郡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名号——金木兰。
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叛逆之事。
一旦失败,便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他虽名为家主心腹,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豪门家奴罢了。
家主一声令下,他别无选择,无论刀山火海,只得追随左右。
随着经手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知道,自己陷得太深,已经回不了头了。
无论事成还是失败,自己都断然没有活路。
事败自不必说,不外乎是挫骨扬灰。
倘若事成,以家主刻薄寡恩的秉性,自己也断然没有活路。
无它,他知道的太多。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下的于风,大概相当于高无庸,只是他没有邬思道智慧,无法全身而退。
如今,支撑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的,是报主家多年供养之恩。
今日家主的一番话,让他颇为寒心,数百无辜百姓,只是为了封锁消息,便要统统灭口。
想必来日轮到自己时,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吧。
他越想越觉得烦闷,当下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
忽地,于风面色一变。
锵!
他猛然止住脚步,转身之际快速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身后不远处黑漆漆的密林,厉声喝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