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它能把那种掏心掏肺、百转千回、肝肠寸断又不敢触碰的心情用简单的几个字表达出来,并且回味无穷,不管从哪个方面想,都那么熨帖心灵。
一念成痴。
多好的四个字,所谓真爱,从来就没有过理由,只是从心底无缘无故、无迹可循涌出的一个念头。小小一念,占据身心,最后不可自拔。
我和师兄就是如此,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更不知道他这么的爱我。
“我已经知道他……他……”
“他是狼族的首领。”D先生叹了一口气,“这是个隐秘又神秘的种族,很多年不曾出现了。没想到,他们的新首领居然是个东方人。”
“首领是怎么确定下来的?”我很好奇。据我所知,我师兄是个极沉静的性子,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有过瓜葛。难道,他成为狼王是因为血统?
“这个我不知道。”D先生摇摇头,“或者,你该去问他。”
我沉默。
我不想问。
如果那会让师兄感到痛苦,我就不会去触碰,除非他愿意告诉我。他是那样的人,不想说的,就会永远烂在肚子里,至死不悟。
“你好像并不感到惊讶。”我望着D先生,“我告诉你我知道了他是狼族首领,你很平静。”
“因为……在你和里昂回来那天,他就告诉了我。”他同情地摇摇头。
我吃惊,然而令我更吃惊的是D先生后面说的话,“月圆之夜他会变身,那时的他会丧失自我意识,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只作为为狼王而存在,凶狠残暴但智商超高的狼王,哪怕是再亲近的人,在那个时候也只是他的臣民,或者猎物。”
我坐在沙滩上,因为我感觉全部的力量都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真相而抽离身体。略想想,也就都明白了。师兄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人找到了他,让他明白自己的特殊身份。他害怕会在变身时不能控制自己而伤害到我,所以选择离开,什么也不对我说。
或者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对我说出真相又如何呢?既然事实不能改变,让我拖拖拉拉的对他抱着浪漫的幻想,只会令我更放不下,不如做个干脆“负心人”。
明明,恨可以止痛。
那时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太明确和热烈的表达,他只是在那个星光灿烂的夜给了我最初的吻。他大约认为,那时他离开,我可能会难过一阵,但会很快忘记。可是他不明白,没有说出来,不代表不深深刻在心里,我也无法恨他。他走了几年,我就心痛了几年,到现在我终于要收拾伤口,却得知了他的秘密。
我怕你疼。
他曾经对我这样说,而他也一直保护着我,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山上修行时,他默默守在我身边,为我收拾烂摊子,不让我承受师傅的责罚。他离开,是想让我的心疼得轻些。当我发现了他的真实面目,他急巴巴的告诉了D先生,无非是想我有个人可以述说,减轻震惊带来的痛楚。
他怕我疼。
所以他尽了一切力量来避免对我的伤害,不管是那伤害来自他的无奈,还是环境的逼迫。他不知和猎人协会有过什么协议,致使我闯了多大的祸,协会也不敢碰我一根头发。想必,付出的代价很大吧?如今他知道自己不能令我免受痛苦,他的心,疼不疼呢?他安排了D先生来安慰我,他呢?有谁安慰他?
“他一定非常非常爱你,虽然他不说,却肯定把你深深的刻在心头。”D先生轻声道,“不然,在那天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还能恢复一点理智,下不得手杀你,被里昂打成重伤。”
D先生停了会儿,大概是观察我的脸色,然后才斟酌着字句说,“里昂虽然活得不如李斯特久,但他是维京勇士,我们那个年代的英雄,所以他的力量……”
“那他……怎么样?”我心如焚火,却又酸涩着急不起来。
“性命无碍,可是恐怕要休息好一阵子。但愿……”D先生没说下去,我的心正痛得像片片裂开,所以没注意他语气中的担忧。
“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他一面?”我请求,“哪怕一面也好。或者,不相见,让我看他一眼,让我亲眼看到他没事。哪怕,是以师妹的身份。”
D先生为难地摇摇头,“不是我不答应你,是我没办法安排。真正的狼族就像幽灵,他们有着游牧的习性,居无定所,很难找到。而且小甲兄从来只是单方面联系我,没有固定时间。”
“那么,他再找你时,帮我带句话好不?”我吸吸鼻子,“告诉他,我也怕他疼。所以,别担心我,自己好好的,我才会踏实。”
D先生愣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唉,你们哪!谁说只有吸血鬼因为活得长才瞎折腾来着,你们人类的心不是一样如临深渊吗?听到我刚才对P说得话吗?相爱,其实也不一定要在一起。这是小甲兄告诉我的,原来,他真的这么想。”
“你怎么会认识他?”在D先生站起来要走时,我问。
“狼人和吸血鬼是天敌,他本来是要杀我的。”D先生苦笑,“不过我喜欢人类,当时正拼了命救一个姑娘,叫小空的,后来才知道那个姑娘有四分之一狼族血统。他们狼族,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从来不会含糊。所以他放过了我,然后不知怎么,就成了朋友。”
小空?那个日本娱乐界先锋?!
“小空跟他……”我支吾着。
D先生一笑,“表面上,她是小甲兄的女人。注意,你要特别注意我说的前三个字。”
我愣了,目瞪口呆地看着D先生。
“还有。”他补充,“我来哈德斯岛,纵然有人私人的原因,但确实肩负着保护你的重大嘱托。你孤身在吸血鬼之间过活,小甲兄不能放心。其实,他早知道你不会丢下小丁跟他走,那天他上岛……只是不死心罢了,想给自己赌一次的机会。可惜,他还是输了。这次,他又怕你知道他的真面目而想不开,找我帮忙看着你。他真傻透了对不?他不该小看了你。说到底他还太年轻,不理解女人的力量。”
D先生摸摸我的头,转身走了。我又想起上回拒绝跟师兄走,说的那些话有多么无情和伤人。这令我心头麻木的疼,突然尖锐了起来,不禁痛哭失声。
对不起,师兄。曾经以为自己的爱很无私,很了不起,甚至不要求回报,可实际上,尽管我从没有恨过,但怨怼却隐藏得很深。我从没有真正信任过你,不然为什么会悲伤、等待,却没有满怀信心地去找你?
现在,坐在这寂静无人的海滩上,魂魄却好像回到了中国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上。记起在那明媚的春光里,你什么也不说,慢悠悠跟在我和小丁的身后,走在穿过山间的铁路上,路基上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
那时,你好像永远心不在焉,宛如梦游,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的梦里一直有我。那时,无论什么时候回头,你都在。如今呢?难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
还记得吗?当火车呼啸而至时,我喜欢站在铁轨的一侧,强迫你站在另一侧。我说我喜欢看你的影子在火车飞驰的车厢缝隙中闪啊闪的,消失时好像永远不见了,但马上又会出现,实在很有惊喜和期待的感觉。现在你被命运的列车挡住了身影,在下一个空隙出现时,你能不能,能不能还在?
我哭倒在地上,只觉得无力。
“哭什么?”里昂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样子,可是我不想回头。
别打扰我,难道我连哭的自由也失去了吗?心真的很疼啊,不哭的话,我感觉我会死的。
“告诉我。”他执拗地不肯放过我,他总是喜欢让我痛苦。
“你为什么要容忍金秀儿?”脑海一片空白中,我找不出可以让他难受的事,只胡乱拣了一件。
“是我先问的。”他粗鲁地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大力抹我脸上的泪水,弄疼了我,于是我怒目而视。
他哼了一声,“这多好,眼睛里像着火一样,恨不得把我杀了。”
“如果我能杀,我会的。”
“既然你现在不能,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他死死抓着我的肩,“你不是我的棋子吗?要听我的摆布。不然,你会受到损失。”
天哪,从没有这一刻,我如此恨他,恨他伤害了小丁,害我不能直接去找我师兄,恨他连一点悲伤后悔的时间也不给我,恨他要完全操纵我的人生。
所以,我带着点豁出去求死的态度,完全丧失理智地对他叫,“好,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哭。我想我师兄,我爱他!我就爱他!我因为思念而哭!”
他瞳孔一缩,咬着牙齿笑,看样子和他那天受了重伤,却还要强撑时差不多,“你爱谁与我无关,只要你做好我的棋子就行。记着,给我找到日行石的替代品,否则你就谁也不能爱,永远待在我的棋盘上。”
“没有永远。”我毫不示弱,从未这样情绪激烈的对他说话,“身为人类最幸运的就是这个!我很快就会死,顶多几十年光阴,然而你困不住我的灵魂!”
“也对。”他很认真地点头,平静得特别可怕,“那么我可以考虑毁掉你的灵魂。比方……现在就把你也变成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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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再度给大家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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